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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陳氏怔了怔,想起鄴沛茗是要把她們母女倆送到恩州去的。
突然,鄴沛茗放下酒盞,朝宋陳氏道:「有人來了,你躲回屋裡去,拴好門。」
宋陳氏臉色一變,她以為是追捕的官兵又尋來了,便連忙回到房裡,又叮囑鄴沛茗:「沛茗小心些。」
鄴沛茗擺了擺手,宋陳氏才拴好門,回臥榻上準備隨時將宋瑤護住。而鄴沛茗打開門,走出木屋外仔細辨聽,卻聽見有八個人的腳步聲。她在一瞬間便明白了,是那八個山賊不服氣,尋了過來。
當鄴沛茗打開門的時候,外頭的馬便被驚動了,同時驚動了馬鋒等人。他們立刻停下腳步,縮在樹後,低聲問:「鋒哥,他發現了我們,怎麼是好?」
「或許沒發現我們呢?!」高天縱抱著僥倖的想法說道。
鄴沛茗冷冷一笑:「發現的就是你們,出來吧!」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冒至腦門,馬鋒等人心中一驚,面面相覷後,馬鋒先提起膽子走了出去,逐漸靠近木屋。其餘人見他走出去了,便也跟了出去,立在鄴沛茗的面前,嚴陣以待。
「怎麼?」鄴沛茗問。
馬良才環顧四周,嘀咕道:「鋒哥,這兒似乎就這間破木屋。」
「買得起馬車卻住破木屋,這有可能嗎?」高天縱並不相信。
鄴沛茗將燈籠掛在門外,翹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所以你們是賊心不死,想繼續領一頓打的?」
馬鋒在這一刻產生了退意,這時,馬良才扯了扯他的衣袖,指著一旁的灶台道:「鋒哥,那是米飯!」
馬鋒扭頭看去,只見灶台邊上的確放著小半碗的白米飯。白米飯在他的眼中被無限放大,而他嘴裡唾沫都出來了,肚子似乎也要開始打鼓,鄴沛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他只想得到那小半碗的白米飯。
忽然,他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將白米飯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出去。他要思量著怎麼應對眼前的一切,是直接動手還是離開呢?
「裡頭肯定還有米!」不知是誰突然叫道,一個勁地沖向了鄴沛茗。馬鋒只眨了眨眼,便見那人倒在了地上,他定眼一看,是黃土六。
黃土六是他們仁化縣的人,跟他卻不是同一條村子的,不過是出來謀生的時候,他跟著出來的。雖然他對黃土六的感情不如對別人那般深厚,但他帶出來的人,被眼睜睜地殺了,他怎麼也要報仇!
「你——」馬鋒憤恨地盯著鄴沛茗,提起那把唐刀便沖了上去。其他人見狀,紛紛跟上,然而沒多久,他們又再度被打得起不來,渾身劇烈的疼痛,連動彈一下都疼。
「不請自來,還敢擅闖我的家門,你們說,想怎麼個死法?」鄴沛茗冷笑。
「要殺要剮,隨你!」馬鋒道,他是怎麼也不會向殺死他的弟兄的人屈服的,「只是你殺了我的弟兄,我到了黃泉,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呵,我殺誰了,你說這小子?」鄴沛茗一腳踏在黃土六的身上,只見他的身體動了動,然後又「哎喲」地叫出聲來。
「土六你沒死?!」馬良才叫道。
「你才死了。」黃土六呸了馬良才一口。
「你沒死那幹嘛不出聲?我們還以為你死了,要替你報仇呢!」
「我這不餓得沒勁了嘛!」黃土六委屈。
馬鋒鬆了一口氣,又帶著複雜的神情看著鄴沛茗,深吸了一口氣,卻又因傷而導致胸口發疼:「你要殺我,我不會有怨言,只求臨死前能嘗一口飯。」他覺得自己說出這遺言的時候,已經把臉皮都丟盡了,然而眼下還要什麼臉皮,他們本來就沒什麼臉皮!
「我、我也……」馬良才吞了一口唾沫,心想既然馬鋒求死前都這麼做了,那他這麼做也沒問題。
鄴沛茗乾脆搬了長板凳出來坐,又端了方才還沒喝完的酒盞出來。她樂呵地看著他們:「給你們吃飽了,你們才好又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
馬鋒沉默,其餘人也是不敢言語。
「而且我要殺你們就殺,再去浪費米飯餵飽你們做什麼呢?」
鄴沛茗的話是個道理,他們也不可能希望鄴沛茗會大發善心。不過馬良才想起了馬鋒之前說的話,吞吞吐吐地開口:「鋒哥說、說你、你眼裡沒有殺氣,你是、不會殺我們的。」
鄴沛茗和馬鋒皆意外地看著他,而馬鋒緩過神來,他發現他依舊看不見鄴沛茗的眼裡有殺意。他剛才是糊塗了,竟然忘了這些。只不過馬良才當著鄴沛茗的面說出來,鄴沛茗興許就改變了主意呢?
「有時候天亮著都看不清楚一個人的眼睛,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你說看見我的眼裡沒有殺氣?」鄴沛茗笑了一會兒,忽然冷冷地說,「我沒殺意並不代表我會大發善心,你們就這樣躺在這裡幾天幾夜,餓死了,那你們自然不是我殺的。」
馬鋒等人心裡又冒出一股寒氣,只是黃土六垂死掙扎:「我們若是死在你的門前,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沒關係,我會出一趟遠門,等我回來,你們的屍骨早已被豺狼叼走了。」
「胡、胡說,我們在這深山呆了兩日也未曾發現有猛獸。」
鄴沛茗想了想:「哦,對,因為有許多猛獸都被我殺了。」那些肉被她扔進了包裹里。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這人太兇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