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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嘆了一口氣:「那朱承澤成事不足、成事不足呀!他在緊要的關頭被抓到了把柄,長史之職被撤了不說,還被徒三年。而越王也打消了撤回在桂邕的兵馬的念頭。」
「那我們應該趁他們還在桂州那麼遠,馬上進軍嶺南才是。」
「將軍,且不說如今嶺南正值盛夏,山間瘴癘瀰漫,若急忙行軍、交戰,我們的兵士哪裡能適應的了?再者聖上給將軍十萬兵馬,糧草卻得將軍自行解決,若將軍直接進攻嶺南,則路途遙遠、糧草運送不及,拉長了運輸線不說,還可能會被前朝餘黨截斷後勤,所以直取嶺南是為下策。」
「那你說該如何?」
「先取洪州、殺成王,以鼓舞士氣。再取撫州等糧草充足之地,補充軍糧。如今是收割的時節,又無饑荒,糧草必定充足。」
「如此一來豈非應了鄴北的話,我們遲遲未能攻下嶺南道,待他們收歸了桂邕容三地,再集結兵馬來對抗我們,豈非不妙?」徐知行有些猶豫。
那幕僚繼續勸說道:「眼下嶺南道還有十多萬兵馬,我們本來便無多大勝算,只能等聖上再增援兵馬。只是眼下兩都被各路兵馬圍困,那萬楷又不肯為將軍多說好話,將軍唯有自己想辦法。而且聖上讓將軍自行攻取,便是放權讓將軍自己做主,一年取下嶺南是取,十年取下嶺南也是取,何必急於一時?」
徐知行這才點頭,道:「言之有理,馬上休整兵馬,趁成王逃離之前攻下洪州!」
成王派來嶺南道求救的人被徐知行攔了下來,而等越王得知消息時,徐知行已經攻下了洪州,並且處死了成王以邀功。
徐知行在饒州、洪州橫徵暴斂,百姓剛收的糧食十之八-九都入了徐知行的軍營中。為此百姓怨聲載道——他們前些年遭遇天災,難有收成;近兩年好不容易沒有天災,偏偏前有朝廷急斂暴征後有黃化及起義軍的搶掠,如今剛盼著有點好日子,結果又有徐知行等搶掠。
「我聽聞嶺南如今是最富庶的地方,我意欲前往嶺南,你們要隨我一起去嗎?」百姓中有和家人商議的,他們如今已經走投無路,要麼餓死,要麼被殺。留在此只有死路一條,倒不如逃難嶺南去還有一線生機。
徐知行大抵也知道若人心向嶺南道,那他們要再取勝則難,於是又下令抓丁充入軍中。短短一個月便抓了一萬餘壯丁進軍隊中,而更多的人則逃到了山里或者東入建州、南下汀州、虔州、西去衡州。
而越王假裝不知成王已死的消息,以成王那來遲了的求救信為證,讓韶州行營都指揮使派出五千兵馬據守虔州以謀援救成王。
「如今嶺南道共有屯田十三處,大者有五十頃,小者二十頃,共四百三十多頃。今夏收糧七萬餘石,薯六十六萬餘石,豆三萬餘石。」
江勛將各處屯田所收的糧食的結果匯總後告知了越王,其後又將各州各縣所收的夏稅錢一併稟報。而僅僅是廣州十一縣所收的夏稅錢便有兩萬八千四百貫又三百多文,比去年多了一萬多貫。
至於秋稅納米,去年廣州一州便有八十萬石糧、薯四百多萬石,而今年有望增加。越王命人在城東南角建造的府倉、救濟倉也都堆滿了糧食,他不得不命人在別的地方再建一個糧倉用於應急情況。
「點檢各行營兵數,分撥足夠的軍餉。」越王又老神在在地對周曲和江勛說。
「是。」
越王又扭頭看著鄴沛茗:「鄴卿,西邊可有好消息?」
「崔朴逃至邕州了,不過融州、柳州等六座州府刺史主動開城歸降,相信不用多久,崔放也會歸降的。」
「我聽說安南都督陳欣德正集結兵馬,打算分一杯羹?」周曲道。
越王道:「如若安南都督肯與我們聯手,前後夾擊邕州,豈不更快?」
安南都督轄地有交州、長州等二十一州,因地處邊疆,長期有重兵把守。但是因三十餘年不曾置換將領,陳欣德之父亡後,陳欣德繼任,導致陳家在安南的威望頗高。
「陳欣德恐有反心。近來他不斷集結兵馬屯兵于思明州、思琅州,為的想必不會是和王爺聯手,而是如周掌書記所言,只為分一杯羹。他知道王爺要應付徐知行和崔朴、崔放,所以必定不會花太多時間在他那兒,屆時他便可圈地為王。」鄴沛茗擰眉道。
「先不必管他,若長期對西南邊用兵,而忽略了北面便得不償失了。」越王太妃出來說了一句話。
「王太妃說的是。」眾人應道。
越王和越王太妃對視一眼,越王太妃微微頷首,越王便正色道:「寡人有一事宣布。」
眾人斂容聽命。
「前些日子,韶州刺史長孫州因父病逝而要回去丁憂,如此一來,韶州刺史便空了出來。朝廷無暇任命新的刺史,故而由寡人做主。鑑於鄴卿擅自做主攔截寡人的命令,經寡人和眾卿商議,又得母親首肯,決定令鄴卿遷韶州刺史,領八萬兵馬討伐反賊徐知行。」
江勛眉頭一跳,這個「眾卿」可沒包括他,他壓根就不知道此事。雖然同樣是刺史,可是韶州刺史比廣州刺史低了一階,越王這是因上次的事情而記恨上了鄴沛茗,故而借鄴沛茗「犯的小錯」而貶了她的職?
第89章 抓周
江勛悄悄地看著鄴沛茗,卻見後者臉上並無不滿, 而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份貶職的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