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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另一種解釋,便是她通過很詭異的方式來到這個至今令她不能完全摸透的世界,其間許是發生了什麼變異,導致她失去了來月事的能力。
而事實看來,她更偏向於第二種可能性。
雖說沒了月事,基本等同於沒了生育能力,但是鄴沛茗一點也不難過,反而還有些高興,畢竟系統包裹里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衛生巾。若她真的來了月事,那必定是血流成河的一幅景象。
「……」陳沅嵐又是聽得一頭霧水,但是她大概地理解了,「沛茗是說,你的身子——出問題了?所以才要看醫書?」
「我看醫書不是因為……罷了,你可以這麼理解。」鄴沛茗又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差點忘了我被弄到這裡來之前已經成年,本來就不會再繼續發育的。」
陳沅嵐張了張嘴,鄴沛茗卻天馬行空似的,思維一下子跳到了遠處去了:「對了,今日我跟瑤兒說了,我決定認她為我的乾女兒。」
「啊?」陳沅嵐的思緒成功地被她帶著走了。
「不過也得你這個阿娘答應才行。」
陳沅嵐今日便納悶宋瑤怎麼回來後又開懷了許多,她也沒問鄴沛茗跟她說了什麼,如今看來竟是說了這樣的話嗎?鄴沛茗到底是如何想的?
「沛茗你是當真的?」她還以為鄴沛茗會讓宋瑤改姓,畢竟她們寄人籬下,許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自然,而且……若是瑤兒的娘隨了我,就算我不認瑤兒,她都是我的女兒不是?」鄴沛茗笑吟吟地看著陳沅嵐。後者理解了她的話後,剛消下去的火熱又浮了上來,渾身跟發了燒似的。
「你、你胡說什麼,兩個女子……」陳沅嵐越說越小聲,到後面時聲音已經細如蚊吟。
「兩個女子怎麼了?」鄴沛茗撐起上身,俯身看著陳沅嵐。
陳沅嵐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有些話她也不知對錯,如同她也不知兩個女子之間是否真的有似男女之間的情愛存在。她輕輕地扯著被子蒙住了臉,良久又稍微拉下露出一雙眼睛。忽然,她便對上了鄴沛茗明亮的眼睛,心又怦怦亂跳。
「沛茗。」陳沅嵐嚅嚅嘴唇。
「嗯?」鄴沛茗又湊近了些。
「我、我會認真學習醫術,然後讓你也來月事的。」陳沅嵐認真道。
「……好。」鄴沛茗隱隱想笑,這認真得有些可愛的陳沅嵐讓她想咬上一口。須臾,她指頭捻起一根木刺一彈,燭光在瞬間便熄滅了,周圍登時便陷入了黑暗當中去。
陳沅嵐聽見了鄴沛茗躺下來的動靜,剛想靠過去一些,又想起自己來了月事,離她太近怕會弄髒了她的衣衫,於是便挪開了一些。忽然,只覺身側一陣異動,一隻手穿過被褥搭在了她的腰上,耳邊傳來鄴沛茗的柔柔低語:「借我抱一下。」
陳沅嵐的腦子「轟」的一下亂了,她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鄴沛茗的呼吸頗有節奏地吐納,她才漸漸地放鬆下來,闔眼睡去。
定安七年的二月,寄予了安定的厚望的孚帝的年號似乎並未為天下帶來安定,起義和造反之勢如燎原之火,越燒越旺。
挫敗了王矩義軍一回的河陽大都督李裕因懼怕剿滅了義軍後,昏庸的孚帝會卸磨殺驢,於是他暗中下令放緩行軍速度,以致王矩義軍西進之路上毫無抵抗的兵將。
朝廷慌忙之下將從各地徵集了的數萬兵士紛紛撥往東都所在的都畿道,而另派任山南大都督的豫王周德統領步騎五千於汝州、鄭州和衛州布防以阻撓義軍西進。
與此同時,東陽義軍於義烏、婺州大敗孚軍,投奔者達萬人。
而攻下永州後的龐起義軍一鼓作氣攻下了衡州和昭州,管治這兒的大都督思王聽到消息時正和後院的妃嬪們嬉鬧,軍報傳來,他嚇得從床上滾了下去,忙道:「那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派兵去打?」
他底下的幕僚道:「軍中兵士已許久沒有糧餉了,都失去了鬥志,此時出兵怕是只有去無回。」
「那就命各州縣去徵稅!對了,如今不是入了春嘛,讓他們去收繳春糧以作軍餉!」
「去年各地天災頻發,多少良田被毀,百姓都尚且吃不飽,又何來的糧食可交?且冬月才徵收了秋稅,又收繳春糧,怕會引起動亂。」
思王大怒,想了想,又道:「那你趕緊派人給南海王皇叔請他出兵相助!」
思王乃孚帝之子,而南海王卻只是先帝並不受寵的皇子,從封他為二等的郡王、在素有「瘴癘之鄉」的嶺南任大都督便可知。孚帝登基後,更是不將他這個弟弟放在眼中,還另派寵臣到桂容等地任都督,分割他的權力。
思王派人讓南海王出兵相助,南海王便不好袖手旁觀,派了駐守在韶州的四個營,共兩千的兵士前往衡州。從韶州至衡州需經過瑤山、騎田嶺等險狹處,而那兒有一條前朝開鑿的河道可通過瑤山,但該河道蜿蜒曲折、水流湍急,行船十分驚險。
故而南海王又四處徵集可用的船,將這些兵士安全送達。石大明擁有船隻五艘,一艘可載人三五十,於是也被南海王雇了去。
這是官府的命令,石大明違抗不得,且只需將兵士送至平緩地帶便可以了,離戰區遠著,不必擔心安危。
儘管如此,他仍然帶頭寫了一封家書交給鄴沛茗,道:「若我回不來了,煩請村長幫我想辦法將這封家書送到我妻兒的手中,還有這些錢,是我攢了這麼久攢下的,應該夠他們娘兒倆花上大半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