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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者一怔,他當然想過鄴沛茗會這麼問,若鄴沛茗不問,他興許會覺得鄴沛茗只是一個草包,而沒有和她往下談的必要。於是他道:「我們將軍只求淮南,待都督解了廬州之困後,金陵和揚州都是都督的。」
「這是……」
「將軍稱,這是君子協議。」
鄴沛茗笑了笑,並未立刻應下。
雖然在徐知行進攻李思安之際,便有人勸她趁虛而入,可她幾番調集兵馬散布進攻婺州的舉動雖本意為讓吳越無暇忙於農活,耽誤他們的農時,可實際上也是一種試探。
吳越雖然進攻李思安了,可卻不是全部的兵力,據斥候傳回消息,徐知行雖說領兵十萬,可實際上也只有六七萬。那吳越剩下的兵馬哪兒去了?其實還是在防著鄴沛茗。她此時若是動兵,就真的是損耗自己的兵力了。
可徐知行若是打贏了李思安,無疑會增長吳越軍的士氣,屆時要想擊潰他們就更難了。
而鄴沛茗在衢州經營還不足一年,又無周督寧的支持,即使有火-器,但想速戰速決還是有些難度的。
待到三月底,周督寧同意給鄴沛茗調派了大量糧草和兵力後,鄴沛茗才和李思安達成共識。
周督寧以鄴沛茗為兵馬大元帥,命其領兵十數萬進攻吳越,師出之名為「剿滅叛賊、收復失地」。而鄴沛茗以宋慶柏為前軍,率領武勇都破陣,再馬鋒、石大明為左右兩軍,分別率領五萬兵馬壓境。其領兩萬兵馬為中後軍,以便隨時援助。
徐知行料想鄴沛茗會進軍,命一直守在婺州的嫡次子徐廷光率領七萬兵馬抵抗,同時讓徐廷潮出兵騷擾溫州,以圖亂鄴沛茗後軍。
不過因溫州的兵馬一直守著城,據不出戰,徐廷潮的騷擾便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戰事膠著之際,徐知行料想李思安糧草不足,不敢輕易南下,於是退守金陵,再令徐廷翰率領三萬兵馬前往婺州援助。
此一戰,鄴沛茗並無退路,於是刀、箭、攻城車、火-器齊上。且徐知行的兵馬數量本就不及鄴沛茗,加上這些年鄴沛茗一直養精蓄銳,潛心搗鼓火-器,為了不讓火-器外泄,嚴格控制使用數量,使得在此戰中,徐知行並無辦法對抗火-器。
徐廷翰畏懼於火-器的威力,且兵士死傷慘重,只能率領剩下的幾萬兵馬退守杭州。徐廷潮也不得不放棄台州,退回越州守著。
李思安並沒有履行與鄴沛茗的契約,躲在廬州養精蓄銳。不過朱徽並不會容許一個背叛了他的人繼續蹦躂,在他騰出了兵力來後,便派了屢立戰功的驍將盧力討伐李思安。
五月,李思安兵敗被抓,盧力將至斬殺於城門下,頭顱送到了朱徽的面前。
周督寧因婺州地偏遠,只能將婺州、台州交予鄴沛茗打理,至此鄴沛茗的下轄便有了信州、衢州、婺州、括州和台州五座州府。
打了勝仗,鄴沛茗循例犒賞三軍。恰逢端午,鄴沛茗便休沐帶陳沅嵐和三個孩子出遊,在城郊時遇到了兩個鄴沛茗很久未見過的熟人——蘭夫人和蘭怡。
鄴沛茗最後一次聽到蘭怡的消息還是在建貞二年,自她和陳沅嵐因過繼孩子的事情發生了一次爭辯,以她的妥協告終後,蘭怡的困擾便沒再出現了,她也就忘記了這麼個人。
此時的蘭怡看起來成熟內斂,蘭夫人則成熟之際又多了一絲貴氣,姐妹倆雖然都已經踏入了三十歲的大關,可樣貌、身材都可算得上是「風韻猶存」,引得旁人頻頻相看。
蘭怡的身旁牽著一個男童,蘭夫人的身後則有兩個婢女各抱著一個孩子。
男童的身份想必是蘭武無疑了,而蘭夫人身後的孩子則據陳沅嵐所言,是齊仲的孩子。
蘭夫人嫁給齊仲做續弦後,隨著齊仲的地位水漲船高,她也一躍成為不少人巴結的對象。不過她為人低調了許多,一直隨著齊仲東奔西跑。在齊仲駐守信州的那段期間,她也待在信州。
恩愛的兩人在這三年裡便生了兩個孩子。
齊仲隨鄴沛茗征討婺州時,蘭夫人也到了衢州,所以陳沅嵐見過她兩面,但畢竟各有事務要忙,便不怎麼往來。
蘭夫人遠遠地便看見了鄴沛茗,畢竟她們這行人身份如此特殊,四周又是兵士,站在人群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想不看見都難。
她和蘭怡說了什麼,蘭怡的目光轉了過來,猶豫片刻,還是隨蘭夫人走了過來打招呼。
鄴沛茗坦蕩蕩,見了蘭怡也沒什麼彆扭的感覺,倒是蘭武拉著蘭怡的手,對鄴沛茗身旁的兵士的甲冑十分感興趣。
想起他三四歲時見了自己都還十分畏懼,眼下的膽子卻大了許多。鄴沛茗心下感慨。
「你不是應該在韶州的嗎?」鄴沛茗看著蘭怡。
蘭夫人幫蘭怡解釋道:「如今的韶州可不好待了,況且妾隨夫君遠離故居,對親人甚是想念,便讓妹妹來陪妾了。」意思是蘭怡不是為了她而來的,讓她別自作多情了。
鄴沛茗並不介意蘭夫人話語中隱藏的不敬,因為蘭武膽子很大地撒開蘭怡的手,跑到了她的面前來,仰著腦袋看她。
「……」鄴沛茗低頭和這小人兒對視。
鄴無雙對於這個陌生的孩子主動靠近鄴沛茗很是警惕,仿佛本屬於她的目光被侵占了,於是她一溜煙地從陳沅嵐身邊跑到鄴沛茗的腳下求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