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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豈非給了別人攻訐大都督的理由?」有人反對。
那參謀道:「我們何須用明著趕?只需告訴他們,那溫州有良田萬頃、積糧千萬石,那些饑民相信會急著趕過去的。況且那些饑民本是明州人,只要度過了眼前的難關,他們便會回到明州去,讓鄴北替我們養百姓。」
「可萬一溫州那邊不放行呢?」
「溫州眼下正在安置從嶺南西道以及各處去的流民,讓饑民們混入其中又有何難?若屆時明州的百姓想回明州了,鄴北攔著不讓他們走,自然會引起混亂,屆時也是我們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你太小瞧鄴北了。」有人道,「萬一那些饑民都不願意回到明州,我們豈不是把人白白地送給了他們?」
徐廷潮也是十分動搖,然而那參謀得了在他面前說話的機會,又豈容機會白白浪費?於是他走到徐廷潮的面前,低聲道:「眼下我們並無辦法處理那些饑民,若是讓他們起來鬧事,必然會再度動搖軍心,那大公子和三公子也會趁機進言詆毀二公子。大都督能答應從婺州調軍糧,可卻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應允,他必然也會讓二公子自己想辦法解決……」
徐廷潮心中一緊,道:「容我再想想。」
徐廷潮想了幾日,決定還是先出面安撫饑民,若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也只能將這些饑民騙去溫州了。
此時,溫州城內人頭涌動。
自徐知行從溫州撤退並將城內的財物搜刮一空、不少建築、河道、船隻都被破壞了許多後,溫州的情況便一落千丈。好在徐知行雖然也掠走了一部分壯力,卻因時間緊湊而無法將所有的壯力都帶走。
韋叔瑜的堂弟韋安然經鄴沛茗的推舉當了溫州刺史後,一直都致力於恢復溫州往日的輝煌。然而受限於財力,便遲遲未能如期地完成重建事宜。
於是鄴沛茗派了馬良才到溫州幫他的忙,有鄴沛茗的支持,韋安然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而如今鄴沛茗更是親自到溫州巡視和布防。
馬良才和韋安然按照鄴沛茗的安排,軍事上以修築要塞以防備台州那邊有異動,而溫州城內主要以修葺城牆、碼頭為主,剩餘的工作則是將溫州的戶數、人口重新編入戶籍中,安撫流民、分派無主之地等。
鄴沛茗到溫州巡視時,溫州內的農戶都已經恢復了生產,十二月份剛剛收了一批早冬薯,緩解了流民帶來的糧食壓力。開墾的荒地處也紛紛種上了土豆、紅薯等充飢類糧食。
城內的秩序也很快恢復正常,加上有軍隊的巡視,流竄的潑皮都少見了。
隨著鄴沛茗的到來,一大批流民又被安置在了溫州城外的流民營中,韋安然帶著兵士監督和負責施粥之事,馬良才則悄悄地加強駐軍的訓練等。
「大都督!」韋安然看見鄴沛茗,忙不迭地上前來行禮。他很快便看見鄴沛茗身邊身穿銀白色的甲冑的稚嫩面龐,「小娘子也來了!」
鄴瑤此次是跟著鄴沛茗一起來的,她已經十四歲了,若是尋常人家已經開始安排定親事宜了,只是鄴沛茗又豈會如尋常人家那般將她這麼早便嫁出去?此次是一次很好的培養她的機會,做好了陳沅嵐的工作後,鄴瑤便跟著來了。
這身甲冑是鄴沛茗讓人給她量身定製的,裡面的布料則是用了她最喜歡的緋色,頭盔上還有紅纓。鄴瑤很是喜歡這身甲冑,穿在身上威風凜凜,又沉甸甸的。
鄴沛茗微笑著點了點頭,又問了韋安然一些事,隨後與之一起往外走。等到了人少處,韋安然才問:「聽聞大都督又抓了不少細作。」
鄴沛茗頷首:「我能讓細作去動搖他們的軍心,自然他們也能讓細作來動搖我們的軍心。」
斥候在戰爭中的作用不小,每個割據勢力都會派遣斥候打入敵人的內部,鄴沛茗如今的地位越來越高,權勢也越來越大,不僅是徐知行、周督寧、劉勵會在她身邊安插斥候,連朱徽也會。
而鄴沛茗的軍隊越來越強大,需要的人才便越來越多,底下也難免會招了一些細作進來。不過只要她確保主要的職位是自己人,其餘的人加以留意便可以了。
她花了很多的時間和心血去培養斥候,收穫自然不小,不僅剿除了不少細作,還收到了不少敵對陣營中的官員的詳情,哪些可收買,哪些可利用,哪些必須要殺……
「最近台州那邊似乎有內訌了。」韋安然又道,「徐廷潮底下的人為了糧草的問題而發生爭執,近來甚至向徐知行上書彈劾對方,以至於台州政務一片混亂。」
「哦?」
「徐廷潮想安撫從明州流入台州的流民,卻因糧食不足而引發流民的暴-動,徐廷潮無計可施,只能調動兵馬將流民強力鎮壓。因此事,他底下的幕僚意見不合,徐知行也呵斥了徐廷潮。那些被鎮壓的流民似乎也往溫州來了。」
「一旦有流民走進溫州的地界,便嚴加看管,將企圖趁虛而入的斥候抓出來殺掉。」鄴沛茗又安排了下去。
處理完這些事,鄴沛茗才帶著鄴瑤四處走走,她問:「瑤兒對此事有何看法?」
鄴瑤認真地想了,道:「此事起因在於吳越不能及時疏通河運,以至於糧草被耽擱了,加上天災,流民容易受蠱惑,故而被爹爹利用了。」
鄴沛茗點了點頭,鄴瑤受到了鼓勵,才又繼續道:「但其實根本原因在於吳越的內部混亂,兄弟間爭權奪利、相互猜忌。若非他們相互猜忌,將帥不和,也不會使得他們之間的消息傳遞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