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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的,你已經成親了?!」眾人這時才知道原來石大明還是個有家室的人。
「犬子都八歲了!」石大明說到這個,臉上便堆滿了笑容。隨後又想到了什麼,笑容轉為了苦澀。他已經好些年沒見過他們了,只因自己成了山匪後,怕回去會連累妻兒,便一直只以書信聯繫。他好不容易等日子安穩了些想將妻兒接過來了,卻又發生了這種事。
鄴沛茗鄭重地點頭:「你會安全回來的,若真有個萬一,派人傳書回來,我會想辦法的。至於這些錢你留著在路上備用,你的妻兒那兒,我會派人將他們照顧好的。」
餘下的人還有家人的紛紛寫好家書,已經無家人的便厚著臉皮讓鄴沛茗給他燒個紙媳婦兒,以免他到了泉下仍是孤零零的一人。鄴沛茗道:「紙媳婦兒我是不會給你燒的了,你好好地回來,我給你娶個真娘子。」
「那我得活著回來!」
此言惹得眾人哄然大笑,緩解了一下此行的緊張感。
石大明此行只帶走了三十人,仍有二十餘人留在南嶺村聽從鄴沛茗的吩咐。鄴沛茗讓他們暫停走船,只做渡人過河的買賣,餘下的時間便可到南嶺村來幫忙,屆時收成也不會少了他們的。
而石大明等人出發一個月後,才差人送了信回來,稱他們將人送到了郴州,但因南海王認為很快便可以結束這場戰事,便強制將他們的船隻扣下。如今他們在郴州城內,倒是無性命之虞。
鄴沛茗接到此信時,臉上仍然皺著眉頭。馬鋒道:「他們安然無恙,公子為何還愁眉苦臉的?」
「這封信至少是十天前傳出來的,而這些天你可還記得傳來的消息?」
馬鋒想了想,道:「龐起的義軍已經攻打潭州,而潭州是思王的治地,他早在聽說龐起朝北打上去的時候便已經嚇得躲到了岳州去了,連同在潭州防守的兵士也被他帶走。」
「正是,義軍不會在衡州等著朝廷去打他們,他們定然會避實就虛,趁著南海王的兵士還未到便先拿下潭州,若能捉拿思王,還能以此要挾南海王退兵。而思王躲到了岳州去,潭州無守衛,義軍攻下自然輕而易舉。南海王的兵士勢必也得繼續北上潭州,屆時便少不得用船。而到了那邊,是何種情景,便不得而知了。」
馬鋒擰眉沉思,忽然捶了一下桌子,道:「公子,我們去郴州,將他們帶回來!」
鄴沛茗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喜石大明的嗎?」
「我、我也不是不喜他,況且公子待他們都是真心實意的,那石大明也待公子真誠,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事,令公子遺憾。」
鄴沛茗笑了笑:「不必過去了,我們這兒能扛刀槍的統共也就七八十個人,這七八十人雖說也時常練武,可最多也只能應付一兩百個人。你認為我們跋山涉水到那裡去,能做得了什麼?」
「那我們就這麼等著嗎?」
「不必過於擔憂,雖說那邊是戰亂區,可義軍揭竿而起為的是推翻這個腐朽的朝廷,他們是不會對普通的百姓動手的。」
馬鋒等人稍微鬆了一口氣,鄴沛茗又道:「不過義軍若是知道那些兵士是石大明的船運過去的,說不準會遷怒於他們。」
馬鋒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公子,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別讓我們的心起起落落的,我們受不住的!」
第33章 乘風(一)
眼下已是收紅薯的時候,村子裡若只留婦孺顯然是不行的。且不說收糧的人手是否充足, 若那從四處流蕩過來的流民, 或是去而復返的劉嚴那伙山匪對這些糧食虎視眈眈, 而趁鄴沛茗等人出動之後來侵擾, 村裡的這點人實在是不夠抵抗。就更別提若官府巧借各種名目徵收糧食來了, 該怎麼應付。
馬鋒聽了分析後才道:「是我想輕了,還是公子想得周到。」
「況且若他們當真繼續北上至潭州了, 想必很快便會將此事告知我們,而書信在這兩日內該到了。屆時是救還是等, 便心中有數了。」
「是。」
撫慰了焦慮的眾人後, 鄴沛茗便讓他們加緊收紅薯。
官府徵稅,時常從夏秋兩季收割之際, 以糧食的多少來收稅。以往可定為糧食的便有米、粟等,鄴沛茗先前讓種的土豆以及如今的紅薯於別的地方而言都是陌生的,暫不計入糧食的範疇。可一旦官府發現, 依朝廷橫徵暴斂的行徑,南嶺村的村民至少得繳半數以上的糧食。
幸而紅薯的保存條件比土豆略好, 還可切碎碾壓研磨後曬乾成粉, 即可長期儲存,又可用這些粉做成許多麵食。
雖然鄴沛茗一開始只能根據系統上的紅薯說明的隻言片語上來製作薯粉, 也遭遇了失敗,但正如她所言: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南嶺村的百姓適應力是極強的。經過南嶺村的村民的鑽研,很快便成功地磨出了粉末來, 並準備大量地研磨。
在此期間,石大明的信果然在第一封信傳回來後的第三天也傳了回來。
龐起義軍趁著潭州無守衛而輕易攻占了潭州,不過因思王很早便收到了消息而早一步命撤離潭州的兵將將潭州的錢糧搬空了。義軍到了潭州,也只得靠他們在衡州、昭州所繳獲的糧食度日。
龐起義軍又在潭州收編了幾千百姓為兵,統合自己原先的部兵一萬多人。而遠在都畿道,集中兵力避實就虛全力攻下了汝州的王矩,得知龐起攻下潭州的消息,大喜,封了龐起為西軍兵馬將軍,命他繼續北上,以便與他在山南道形成對兩都的圍攻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