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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剛剛完成了一個任務,雖然沒有假期,但是【中原中也】還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不用馬上繼續工作。等離開了港口黑手黨的大樓,【中原中也】去車庫提了車,就準備回去了。
而等他將車駛行駛到車道上時,他才發現這個時候天空已經暗沉了下來,居然已經到了黃昏時分了。燦爛的晚霞把橫濱映成了紅色,城市仿佛換了新裝一般給人帶來新奇的感受。
「還挺好看的嘛,這個時候的橫濱。」
看著晚霞,【中原中也】感慨了一句。
……
然而他的同位體,同樣看著晚霞的中原中也卻有著不同的意見。
「……今天的晚霞,可真是讓人討厭啊。」
讓人想起太宰治跳下去的那一天,一樣血紅血紅的,充滿了不祥的感覺。
「中也,你在看什麼呢?」
在他的身後,太宰治拿著一瓶汽水咬著吸管走了過來,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也就明白中原中也在看什麼了。
「啊,落日啊!在海上看落日確實很美呢。」
這個時候他們正在離開標準島的船上,黃昏時分港口黑手黨的人們已經回去述職了,然而武裝偵探社的人卻才剛剛離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上午發生的事情給標準島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甚至一時半會都沒有恢復正常的運行。
港口黑手黨是偷渡進出的,[獵犬]則急著把【費奧多爾】關進異能者監獄,屬於特殊情況緊急離開了。可是武裝偵探社就只能按照正常程序離島了,於是就耽誤到了這個時間。
然後在剛剛路過船尾的時候,中原中也不小心瞟到了落日,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傍晚,那個自己被派出去出差,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傍晚。
太宰治跳下去的時候,自己正在看落日。那個時候的自己絕對沒有想到,之後的四年裡,他完全無法直視落日。
太宰治同樣想到了那一天,然後也注意到了中原中也的表情。他不動聲色的把人往船艙裡帶,狀似隨意的說著:「沒關係的中也,雖然太陽現在落下來了,但是明天不是會照常升起嗎?」
中原中也明白太宰治的意思是他現在就在這裡好好的,自己不需要這麼激動。可是他同樣明白——
「但是現在還沒有到達黎明,太陽還沒有升起來。」
只有真正的讓太宰治對這個世界產生留戀,願意試著活著,才是真正的黎明。現在的話,也許太陽正在升起,卻還沒有越出水平線。
中原中也並沒有真正的把太宰治給帶回人間。
「不行,既然你不告訴我你到底在標準島上做了些什麼,那麼我們現在就去找江戶川亂步吧!」
心中的不安不斷的壯大,就和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蘭波和魏爾倫下手之前的那個早上一樣。中原中也一咬牙,反過來抓住了太宰治,做出了最終決定。
「我們現在就去把成為你的英靈的事情做了,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再弄丟你!」
太宰治聽到這話,瞳孔微微一縮。然後下意識的,阻止的話語就脫口而出:「都已經這麼晚了,就不要打擾亂步先生了吧?亂步先生已經很累了,這件事情在回去之前不管什麼時候做都沒問題吧?所以還是讓他休息吧!」
「既然這件事情在回去之前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做,那麼現在做也沒有問題了。」
這一次,中原中也的語氣非常強硬,甚至沒有留給太宰治一絲餘地:「所以我們現在就去做,除非你告訴我你在標準島到底做了什麼。」
告訴中原中也他在標準島上做了什麼?太宰治聽了這話,徹底啞然了,只好被他拉著去找江戶川亂步。
事實上,就在今天中原中也再一次向他請求,想要分他一半的絕望時,太宰治也是有過動搖的,想著乾脆告訴他好了。
中原中也是真心的認為不管他有什麼事,自己都應該承擔一半。中原中也早就單方面的把他和自己的命運捆綁在了一起,沒有打算分開。
可是,如果是其他的東西的話,如果是那些美好的東西的話,太宰治都願意分給他,只要他擁有。
然而,中原中也要的,卻偏偏是太宰治的絕望。
實際上「太宰治」守護的最嚴密的東西,從來不是那些浮於表面上的歡笑,而是他默默咽下去的痛苦,是那些絕對不會展示在人前的絕望。
在這些絕望之下,太宰治確實是破碎的,是被劃出了無數道傷口甚至直接殺死了的,但正因為如此,他才絕對不會給其他人。
那樣龐大的絕望,就算是中原中也恐怕也沒有辦法完好的承受下來吧?何況那不是什麼好的東西,只要接觸就又怎麼可能不受傷呢?哪怕是一半都不行,甚至只是觸碰一下都不行,這都是太宰治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如果中原中也要來搶奪他的絕望的話,太宰治又怎麼可能會不反抗呢?
他一定會把這些從其他世界中帶來的絕望藏的更深,只留下一些在現在的他看來無關緊要的、至少如果是中原中也的話絕對能夠承受的、一個世界中16歲少年過去的絕望。
不過,此時的太宰治也沒有做出更多的動作,甚至沒有試圖繼續拖延時間。說到底,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他心軟了,也被激起了那麼一絲不甘心。
反正今天馬上就過去了吧?如果是現在的話,就算被中原中也帶到了江戶川亂步面前,他好像也只能搶到這些絕望吧?那麼大概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