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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歸理解,但處於一國之皇,肩負的責任使他不能苟同。
文武帝沉默了。
陸硯嘆了口氣,「萬民雖惡卻罪不至死,微臣懇請前往寒國一赴。」
如今的大周,在陸硯的有心培養,及文武帝的支持下,已經有無數能臣勇將接替他的職位,不用外擔心出現若是他出了意外,無人可替代的場面。
文武帝還是有些擔憂,近年來寒國雖與大周交好,但寒國局勢不明,他如何能放心這位世世代代皆為大周,奉獻了無數代人,奉獻了無數生命的將門功臣,前去淌這趟渾水?
「陛下無需多言,微臣此行意已決,若是事成,我大周領土將會壯大幾倍,天下大統就在眼前!」
陸硯話到這個份上,不論於公於私,都缺他不可,文武帝只能在一個夜深無人下,獨自為陸硯送行。
沒有人知道陸硯去了哪裡,陸家人和諸位大臣只以為陸硯像無數個往常一般,被文武帝派遣外出,漸漸消失在世人眼前,徒留他曾在戰場上,力挽狂瀾守衛大周,及推動各個變法改善民生的種種傳說。
陸硯帶著幾位心腹,輕車簡行來到寒國。
此時的寒國皇城局勢嚴峻,大街上隨處可見森嚴的侍衛把手,無數來往皇城的商販百姓不再隨意放行。百姓們怨聲載道,卻無人敢發出異議,因為那些發出異議之人,已經被掛在城牆上成為典型。
以往繁華的皇城,頃刻間已成為吃人的牢籠。
陸硯在出行前,就已經跟寒皇后聯絡過,也不知道寒皇后是如何作想,倒也欣然同意。他剛入城,便有得到消息的宮人上前迎接。
「皇后娘娘近來不肯服藥,還請陸大人好生勸勸罷。」宮人委婉地請求,紅著眼別過臉。
和那些心懷不忿的民眾官員不同,她們親眼看著寒皇后如何被苛待,如何遭受萬千苦難到如今。
她不止是寒皇后,她還代表著天下所有遭受不平的女子!
世人只看到寒皇后牝雞司晨,竊權亂政,卻從沒想過為何女子就不能攬政?憑什么女子天生就要低人一等?憑什么女子就要被人踩在腳下任人宰割玩弄?難道她們天生卑賤,就該低人一等嗎?
不,她們也是人!她們也有喜怒哀樂,她們不該被框架拘於牢籠枷鎖之中,活成一個沒有自己思想,專門取悅男人的禁/臠傀儡!
她們想講道理時,那些人跟她們耍無賴,等她們知道講道理無用,用拳頭說話時,那些人又試圖想她們講道理,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她們生於安平,卻處在弱勢不平年代,她們聯合反抗,她們將自己遭受的所有一切歸還於施害者。她們知道沒有永遠的感同身受,只有讓那些人處於受害者,他們才會知道自己原先加施在女子身上的一切,是多麼的罪惡!
她們將永遠追隨寒皇后,永遠為捍衛自己地位而鬥爭!
當陸硯見到寒皇后時,明明正處於盛夏,那個身體單薄卻又異常強大的女子,她眉間帶痣,披著厚厚的毛絨坎肩兒,倚靠在小塌上閉目養神。
算起來,這還是陸硯第一次和寒皇后真正見面。
陸硯還未見禮,就見寒皇后睜開眼,神色中帶著深深倦意,卻是不改其中銳利之色。
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免禮笑道:「本宮原以為陸將軍那般威武之人,應是魁梧不羈模樣,如今一瞧,竟是有勇有謀,文武雙全,不愧於鎮遠將軍之名!」
陸硯謙遜地拱手,「哪裡哪裡,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女中豪傑。」
兩人你來我往打機鋒過了幾個回合,這才進入正題。
「不知皇后娘娘接下來如何打算?」陸硯單刀直入。
「陸將軍倒是生性豪爽,」寒皇后頓了頓,眼中眸色不明,「你且認為本宮欲待如何?」
「皇后娘娘已經猜到陸某的來意,不是嗎?您既肯見陸某人,就已經表明了您的態度。」陸硯回道。
寒皇后看著不遠處的假山流水,嘆息道:「是啊,河水雖濁,卻暗藏新生。本宮已時日無多,那些人該死,卻也並不完全該死。若是陸將軍未曾前來,這偌大的寒國,留著倒是禍害,一併帶走也省得禍害世人。」
「於今在辭世前,能在這裡見到陸將軍,本宮很是欣慰,也很是遺憾,這大概是天意罷!」
寒皇后揮退了在一旁抹淚的宮人,看到陸硯沒說話也沒在意,逕自說道:「在這之前,陸將軍可否答應本宮一個條件?就當是本宮將這寒國的江山,拱手讓與大周的一個條件。」
陸硯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交與寒皇后,「皇后娘娘先看看罷。」
寒皇后有些意外,但還是接過書信,細看之下忍不住病痛坐直了腰,隨後大笑之下道了三聲好。
只見書信中描繪了在那若干年後的後世盛狀,以及大周手握超前文明一角,對將來的各種政治措施方向,民生之治,與天下大同。
書信中,文武帝沒有談及任何對寒國的許諾,但任何人都會嚮往那個國富而民強,民生開智,不懼任何別國侵犯的東方大國!
寒皇后並不擔憂文武帝欺騙與她,因為大周在這些年來,隨著各種先進的東西發明創造,早已遙遙領先於各國,奔向了文明社會的步伐。
再者,欺騙寒國對大周沒有任何好處,只會激起百姓反抗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