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一個月後,當江南剛剛進入到盛夏的季節,上江市的官場再一次發生震動。{免費小說}
陳書記調到省司法廳任廳長。柳市長調到省扶貧辦任常務副主任,享受正廳級待遇。
我的任命也同時下達:上江市委副書記,市委常委,代市長。
吳部長成了我的副手,他成為了副市長的人選,其實就是我們上江市未來的常務副市長,他將接替我原先的工作。 醫道官途:婦產科1
市委書記是從省裡面空降下來的,她是我們江南省原來的農業廳廳長。這是一位不到四十來歲的女同志,瘦瘦的,不過看上去很有氣質。
楊書記調離了上江市,去到另外一個市任副書記。
盧局長被任命為市委常委。
此時的江南,空氣里瀰漫著炙熱、狂躁、緊張不安。 今年的這個夏天格外炎熱,就好像是煤爐火上的熱水壺,不斷地冒著泡泡還喘著粗氣,讓人腦海里不斷冒出「夏日可畏」、「火傘高張」這樣的詞語來。即使躲進茂密的叢林裡,躺在津津的山澗下,一股涼風撫摩著臉,但卻依然會讓人有一種吳牛喘月般的惶恐。
吳牛,指的就是我們江南的水牛,因為白天的炎熱使得它們在晚上的時候也會把天生的月亮看成是令它們恐懼的太陽。而此時的我,雖然已經得到了新的任命,但是內心裏面的那種惶恐卻絲毫未減少。 這時候的上江市,景『色』誘人,山淨水秀的樣子,樹木花草鬱鬱蔥蔥,遠山連綿成一條墨綠的綢緞。其實,只要健忘了這季節交替的苦,當我們面臨這夏天的景『色』,就會讓人感覺是置身在「岩溜噴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多寒」的意境裡,有點醉人,舒服得很。 事實上是,江南的夏天不會是詩情畫意那麼浪漫。煩人的夏蟬總是會一波接一波地嘶鳴,煩躁悠長的聲音也會不斷地擠進了人的耳廓,趕走了輕歌曼舞的彩蝶,暈厥了雜草叢裡怒放的野花。偶然一聲田雞的「呱呱」聲伴跟著一聲「噗通」,像是在趕場子,趕往水潭深處去,趕往陰涼的池沼去。放眼望去,火一樣的太陽,刺得你睜不開眼,總讓人期盼日落西山的晚霞;熱氣瀰漫的馬路上跑過有氣無力的汽車,車裡的司機連喇叭都懶得按一下;蘊蓄了春天氣力的野草瘋狂地生長著,漫過了小路,耷拉著頭;一陣風襲來,熱氣半天都散不開,吹得城市的樹木悲鳴著,驚飛了恬燥的雀兒;烏雲就像某些人變幻莫測的臉,虛偽而讓人厭惡。 人們或多或少對夏天有些不公,只知道月下花前的美,就是在寒冬尾月也會由於雪花飄飄而詩興大作。可是這酷熱難熬而被人厭恨的夏天呢?最難言的大概是那些行走在寬敞馬路上卻還要為生計奔波的人吧,最難言的是那為人遮雲蔽日的道旁樹吧?他們都無法停下匆忙的工作,都沒有閒情雅致來為夏天增添情趣。
我在為這個夏天祈願,我祈願這樣的酷熱能夠早些過去,祈願今年的秋天能夠早些到來。。。。。。
一個月前,那天我去到林育的家裡,就在那天,我就已經知道了我們上江市未來的基本格局。
當時,當我問到陳書記和柳市長去向的問題後,林育告訴我說陳書記將被調往省司法廳任廳長,柳市長會被調到省扶貧辦任常務副主任。
柳市長的事情我並不是特別的關心,不過我卻非常關心陳書記的去向,畢竟我們曾經還是有過真摯的友誼的。更何況我記得上次林育告訴我說過,她的想法是把陳書記安排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位子上去,而且還說是為了給他一個犯更大錯誤的機會。而林育的意圖卻並不僅僅是在陳書記那裡,她最終的目標卻是陳書記背後的那個大領導。
這官場上的事情有時候細想起來確實很可怕,在一張張笑臉及充滿著尊敬的面孔下很可能隱藏著陰謀。每當我想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總是會不寒而慄。
當時,林育告訴了我關於對陳書記的那個安排後我很吃驚,因為我完全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管怎麼說,陳書記對上江市的改革還是做出了重大的貢獻的,至少他為上江市的改革以及城市未來的發展明確了正確的方向,而且也是在他大力的推動下才讓上江市有了如今這樣好的開端。
而司法廳廳長這個職務說到底就是一個閒置,也就是說,如今組織上是把一個還算是比較有能力的人安排到了一個非常不起眼的位子上去了。我也可以從另外的一個角度去理解組織上對他這樣的安排,也就是說,組織上並沒有追究他的問題,因為組織上依然給他保留了正廳的級別。
對此,我很是困『惑』不解,於是我就問她道:「姐,為什麼組織上這樣安排陳書記呢?」
她搖頭說道:「據說是汪省長這樣向方書記建議的。聽說是有人把你們陳書記在上江市的那些問題反映到了汪省長那裡,而且據說方書記也知道了那些情況。汪省長這樣做其實是變相地在保護他。如果說這個人一點經濟問題都沒有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還有那麼嚴重的作風問題。不過他的問題還不算太嚴重,而且他在上江市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汪省長提出這樣的建議之後,方書記也就只好順水推舟了。不管怎麼說汪省長總是省『政府』的一把手,方書記也不得不從穩定的大局上去考慮有些問題。」
我似乎明白了,「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讓他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些問題,或許他今後還會有重新出頭的機會。畢竟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不過。。。。。。姐,你本來想要計劃的那件事情這下也就沒辦法實施了。」
她搖頭苦笑道:「所以,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本來想得好好的,但是卻總是不會朝著自己的方向在發展。這就如同下棋一樣,我們看到了這步棋,人家也一樣看得到。當然,對方並不知道我們的想法,他只是按照出現了的狀況在進行重新布局罷了。其實,假如我是汪省長的話也會那樣做的,首先是自己提出把自己下面的人安放到一個閒職上去,這樣的話不但可以保護好自己的下屬,同時也讓別人無話可說。要知道,這樣處理總比被免職或者降職的好,畢竟你們陳書記曾經是他的秘書,畢竟他前面的秘書才出事情不久,自己身邊出去的人老出問題的話也會禍及到自身的。不過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決策權的問題,這一切的決策權說到底是在方書記手上,所以,汪省長這次是完全揣摩透了方書記的想法後才提出了這樣的建議的。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啊。」
我疑『惑』地看著她,「姐,我好像有些不大明白你剛才的話。」
她笑道:「很簡單啊。方書記召見過你的事情汪省長應該知道,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完全明白方書記的意圖,但是到後來方書記提出要重新調整你們上江市班子的事情後他就應該一下子明白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心裡非常清楚,方書記的意圖是不可能改變的,而且他也肯定會即刻去了解你們陳書記的問題所在,當他弄清楚了一切之後也就非常明白了方書記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想法了。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肯定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這其實也是汪省長認真權衡後才想出的辦法,而且他也明白方書記並不想讓上江市出現不穩定的情況。」
這下我就完全地明白了,不住地點頭。 醫道官途:婦產科1
她繼續地說道:「所以,這件事情的最終決定權是在方書記的手上,這才是問題的核心所在。也正因為如此,官場上的人在會拼命去爭取更大的權力。官場是什麼?說到底就是權力的角逐。官場上的人都不會滿足自己手上現有的權力的,這是人的本『性』,因為對權力的不斷追求說到底就是為了欲望的滿足。馮笑,你對清朝康熙時候九王奪嫡的歷史有所了解吧?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作為四皇子的胤禛,他是一個得罪了很多人的孤臣,而八皇子胤禩在當時被群臣視為賢王,還有掌握兵權的十四阿哥的支持,可是後來為什麼胤禛得到的皇位?還有就是,再後來,胤禩策多次策劃謀反,本以為自己的計劃非常是那麼的萬無一失,但是卻為什麼都不能成功呢?這是因為,胤禛有皇帝的支持,他的繼位有聖旨在手。聖旨是什麼?就相當於是我們現在的組織任命。還有,在雍正即位之後,他手上掌握著皇權,皇權是什麼?說到底就是核心的權力,是可以調動一切力量的權力。因此,即使是胤禩自以為有多麼周密的計劃,結果也只能在核心權力面前一敗塗地。而現在在我們江南省掌握著核心權力的那個人就是方書記。這其中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她講出的道理淺顯易懂,我聽了後頓時就有了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林育說的不錯,官場上的人都是如此,即使是像我這樣還算是把官位看得比較淡然的人,在有時候也一樣地會有更大的夢想。特別是在如今的處境下,我深深地感覺到了被人壓制的痛苦。
其實,官場上的人追求權力的實質也不一定完全是欲望使然,或許很多人和我一樣是為了不收人壓制,也有人是為了控制他人,以此從中體會到權力帶來的種種滋味。
她隨後又對我說道:「馮笑,其實吧,你們上江市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太落後造成的。以前是那裡的幹部習慣於經濟落後的現狀不思進取,當然,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個人的利益。後來你們陳書記大力改革,對原有的勢力進行了徹底的打擊,不過這樣一來就沒有了任何雜音了,於是他的自我膨脹就出現了。雖然你在那裡受了不少的委屈,但這其實對你是有好處的,這不但鍛鍊了你處理複雜情況的能力,也讓你變得更加沉穩。有人講過這樣的一句話,說人生需要四種人:名師指路,貴人相助,親人支持,小人刺激。呵呵!馮笑,如今你可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這麼幸運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我真摯地對她說道:「姐,我心裡是非常清楚的,我現今的一切都是你和黃省長給予的,我只能好好地工作,一定不會給你們丟臉。」
她笑道:「你知道就好。不過我對你倒是比較放心,因為你這個人喜歡做事,也能夠做事。還有就是你還算比較沉穩,也很內斂。這都是你的優點。不過,你現在要特別注意女人的問題,千萬不要像以前那樣太過分了。嘻嘻!其實吧,我也是知道你的,很多時候都是那些女人在引誘你,主要還是你太優秀了。」
我頓時尷尬,「姐,我早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了。」
她笑道:「姐一直都很理解你啊?不過你現在不一樣了,你們陳書記就是你的反面教材。你今後真的要注意。」
我不住地點頭,「是。」
她隨即問我道:「對了,剛才的那個問題,就是你覺得誰當你副手最合適的事情,你現在考慮好了沒有?」
於是我就向她推薦了吳部長。我說:「這個人與我合作了不短的時間,他的素質不錯,也還算是比較清廉,而且做事情很沉穩,並且一直都非常支持我的工作。」
她點了點頭,「那我儘快去調看他的材料。」
這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吳部長,後來是省委組織部找他談話之後他才來找到了,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兄,謝謝你。」
我假裝疑『惑』地看著他,「你謝我什麼啊?」
他朝我笑道:「我什麼都不說了,我分析得到其中的原因。馮市長,你放心,今後我會全力配合你做好一切工作的。你這個人為人寬厚,我一直都很敬重你。」
我朝他伸出手去,「老兄,我們之間就不要說那些肉麻的話了。我也很了解你,最關鍵的是我覺得你這個人很本分,這一點和我完全相同。」
他高興地笑了起來。
當省委組織部的一位副部長到我們上江市宣讀了關於陳書記和柳市長的調令,以及新書記,還有我和吳部長的任職之後,我心裡頓時就忐忑起來:接下來將是為陳書記和柳市長,還有楊書記送行,我將如何去面對他們?
但是我無法逃避,只能坦然地去面對。林育說得對,我的職務是組織任命的,所以我不用去怕任何人的挑戰。
新來的市委書記姓夏,她有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夏夢。這個人的情況後來林育也給我介紹過,在我這次被任命前。
夏夢曾經是省農業廳的廳長,其實她也是剛剛任職省農業廳不久,以前她是省『政府』辦公廳的副秘書長。她的男人很有錢,是江南省一家民營企業的法人。 醫道官途:婦產科1
省委組織部宣布調令和任職之後的時候她首次和我們見了面。我詫異地發現,在這次會上陳書記竟然非常的平靜,柳市長也是如此。
而且,在那位副部長宣讀完了他們的調令後他們也分別發了言,表了態。
陳書記是這樣講的,「感謝組織上對我的重新任命,也感謝我在上江工作期間同志們對我工作上的支持。我在上江市工作的時間不算長,不過也不算太短,我自信自己還是幹了不少的工作的,特別是在推動全市改革上面可以說是嘔心瀝血。不過我確實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比如剛愎自用,聽不進不同的意見等等。在這裡,我一方面是想向同志們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其實這說到底還是為了改革,因為如果雜音太多的話很多問題就無法果斷決策,而我又肩負著省委、省『政府』的重託,這就讓我不得不採用那樣的方式去將工作大力地朝前推進。此外,我也想借這個機會向同志們表示歉意,畢竟因為我的剛愎自用傷害了不少關心我的同志。最後,我提一個希望,我希望上江市的改革能夠更加有力地、快速地朝前推進。如今的上江市,天時地利人和,正是快速發展的好時機。而且從個人感情上來講,我也真切地希望我們規劃的上江市的美好藍圖能夠早一天實現,畢竟這裡有我付出的不少的心血。。。。。。」
他的情緒很激動,很真摯,讓在座的人不禁動容。他發言結束後大家都報以了熱烈的掌聲。
隨後是柳市長發言,他的話很簡短,不過臉上一直帶著笑容,他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講的,上江是我出生的地方,而且我也在這裡工作多年,如果要說我對這裡沒有感情那是假話。所以,即使是我現在調離了這裡,但是我的心依然在我家鄉的這片土地上。這次組織上安排我去省扶貧辦工作,這是給我加了更重的擔子,我一定不辜負組織上對我的期望,今後也一定會繼續為我們上江市服好務。。。。。。」
聽了他們的發言,雖然我也很感慨,而且還有一種感動,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我的心裡卻頓時湧起了一種悲涼的情緒:一個人,即使他曾經掌握著巨大的權力,但是在組織面前卻依然是那麼的渺小和無助。
倒是後面的楊書記講了很長的時間,不過他的話幾乎沒有多少營養,都是場面上的套話。其實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因為他才是心態最正常的人,因為他才是真正的平調,所以他完全地是按照官場的規矩在講話。
接下來是我們幾個剛剛被任命的人表態。榮書記講了很久,她主要講了幾個方面:一是她自己簡單的工作履歷,二是她對上江市前任工作的讚譽,三是簡單地講了一下自己對上江市今後工作的一些思考。她的講話中規中矩,聲音也不大,不過我聽了後覺得其實在她的話裡面是有很多內容的,比如她提及到了作為工業城市的交通問題和未來倉儲用地的問題。
這兩個問題其實是我們以前從來不曾思考過的方面,但是現在聽她講了之後頓時就讓我感覺到了我們以前思維上的欠缺和偏差。
一直以來我們總覺得上江市就在高速路的邊上,交通問題不需要過多去考慮,而且也從來不曾考慮到未來倉儲的問題。說到底這兩個問題都是土地的事情,未來的工業園區的貨物吞吐量將非常巨大,按照我們以前設計的道路將遠遠不能滿足未來的需要,而我們以前也只考慮到了生產的問題而忽略了產品生產出來後的存放,這其實是我們當時匆忙上馬那些項目造成的。在這一點上日本人也犯了我們同樣的錯誤。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們都沒有考慮到長遠的問題,只顧了眼前。
其實我們經常容易犯這樣的錯誤,而且這樣的錯誤往往會在事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好像我們經常出現的一種情況一樣:一樣東西明明就在眼前不遠處,但是卻偏偏看不到。
這也是一種心理現象。
所謂燈下黑,是指燈燭照亮遠處,在最近的旁邊卻總會留下一小段黑影照不到,引申到我們生活中就是,人們往往容易忽視身邊的情形或東西,形成就在身邊卻看不到想不到的黑影,產生思維的盲區。
這種現象無處不在。比如雍正時候年羹的堯青海決戰,他花費三年才對叛軍形成了合圍,結果卻突然找不到敵人的十萬大軍主力了。原來是燈下黑忘記了近在眼前的大寺廟,敵軍就隱藏在那裡面,而且還可以通過那座寺廟獲得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後來還是經過他人的提醒才使得年羹堯豁然醒悟過來,才一舉消滅了叛軍。
榮書記是剛剛到這裡來,所以她還算是一個局外人,因此她能夠看出其中的問題也就並不奇怪了。不過這也說明了她在來上江市之前是認真研究了這裡的情況的。
接下來是我簡單地說了幾句,也就是常規『性』的表態,雖然沒有像楊書記講得那麼長,但是其中的意思大體差不多。
吳部長,哦,不,他現在已經是吳市長了,他也只是簡單地表了一下態。其實我本來應該多說幾句話的,但是因為今天前面那位副部長講話的時間較長,後來美每個人的表態又占用了很多時間,所以早就過了下班的鐘點了。晚上還有接待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及歡送陳、柳二人的晚宴,我只能如此。而吳縣長的簡短發言就是一種講規矩的表現了,我是『政府』的一把手,他是我的副手,怎麼可以比我講得更多呢?這也是官場規則。
晚上的宴會當然是安排在我們上江市最好的酒店裡面。今天的晚宴我和市委辦公廳及市『政府』辦公廳都商量過了,場面搞得比較大。在目前的市委常委班子裡面我最靠前,所以就只有我出面來安排這件事情。
晚上參加宴會的除了省委組織部那位副部長一行之外,我們市四大家的正副領導及四大家辦公廳的秘長都參加了。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不希望陳、柳、楊離開得太沒有氣氛。不管怎麼說,正如陳書記自己講的那樣,他們對上江市還是有很大貢獻的。
在宴會開始前我特地去請示了榮書記,我對她說:「今天的主題是接待省委組織部的領導,還有就是歡送三位領導去新的崗位就職。榮書記,迎接您的宴會我們暫時安排。如今你是我們市的一把手,晚上的宴會得請你主持才是。」
她笑著對我說道:「我就不用大家舉行宴會迎接了,今後我們是同事了,沒必要那麼客氣。那行,今天的宴會我主持吧,這樣也好,我就可以直接進入到工作狀態了。」
我隨即又對她說道:「榮書記,對不起。因為你的任命是剛才才宣布,所以今天晚上宴會的安排我沒有提前向你請示。。。。。。」於是我就把今天宴會安排的範圍以及我的想法都告訴了她。她聽了後點頭道:「馮市長,你這樣安排是應該的,既然是歡送晚宴,就應該熱熱鬧鬧的嘛。對了馮市長,你今後不用事事都向我匯報,你們『政府』那邊的工作應該具有獨立『性』,我們市委這邊從宏觀上把握住就是了。呵呵!今天我們沒有時間細談,改天我們有空的時候慢慢談這些事情。」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柔柔的,臉上也帶著微微的笑意,但是我卻分明地感受到了她話語中,以及她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權力的威嚴。
權力這東西既是無形的,又是實實在在可以感受得到的,它與一個人的『性』別沒有關係,也與一個人聲音的大小不成比例,只要一個人掌握著那樣的權力,無論這個人是男還是女,權力這東西就會很直接地表現出來。
不過我感覺得到,她應該比陳書記好處。而且我也相信一點,作為女『性』來講,內心膨脹的可能『性』要小得多。畢竟歷史上像武則天、慈禧那樣的女人極少。
我們包下了酒店餐廳最大的兩個雅間,除了省裡面來的客人,四大家的主要領導一共就有三十多個人,再加上四個辦公廳的負責人們,一共擺了六桌。
場面很熱烈,唯一不足的是今天我們把過多的熱情給予了省委組織部的領導。不過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像這樣的工作調動對陳書記和柳市長來講並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情,所以單獨給他們安排歡送宴會並不合適,而且我也想到畢竟有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在場,陳、柳二位還不至於當場發飆。
榮書記首先致辭,然後宴會正式開始。榮書記提議大家都舉杯,然後先一起敬了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和隨從們,隨後她又提議大家一起敬陳、柳、楊三位。
然後就是每個人單獨去給他們敬酒。
我也首先是去敬了那位副部長,在我說了敬酒詞之後,副部長笑著對我說道:「馮市長,我可是早就聽說過你了。好好干吧,不要辜負組織上對你的期望。」
我連聲道謝著和他一起喝下了杯中的酒。隨後我去敬了他的隨行人員。然後就笑著對榮書記說道:「榮書記,今天我就暫時不敬你的酒了,改天吧。」
她笑道:「你別敬我。今天晚上你的任務重著呢。」
其實我敬她的酒也不是不可以,也就是多一杯的問題罷了,不過今天的主題卻非常的明確,如果我先去敬了她的話,那就把陳書記排到第三批裡面去了。此刻,陳書記的心裡肯定非常的窩火,或者是沮喪,甚至是非常的恨我,所以我必須儘快去完成自己的既定程序。
我端起酒杯去到了陳書記的面前,「陳書記,我敬您一杯。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教育和幫助。」
他站了起來,臉上是溫和的笑容,「馮市長,應該我謝謝你才是。你不但年輕而且有為,今後我應該向你多學習才是啊。」
我頓時就覺得他的話裡面帶著一種讓人感到刺耳的譏諷,不過他的話還不算太過分。我恭敬地對他說道:「陳書記,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但是我非常希望您今後能夠依然把我當成您的朋友。」
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地來與我碰杯,「喝酒!」
我和他同時地一飲而盡。
我正準備離開,去給柳市長敬酒,但是卻即刻地被陳書記叫住了,「馮市長,我們再喝一杯。」
我心裡頓時就激動了一下,還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於是急忙地就讓服務員給我們倒酒。他端著酒杯,然後看著我,說道:「馮市長,我不怪你。」
在此時,這一刻,我的內心頓時就有了一種忽如其來的感動,而這樣的感動竟然讓我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起來,「陳書記,以前我也做得不好。對不起。現在我經常就在想,或許我還可以。。。。。」
沒等我講完,他即刻用手勢制止住了我,「不說了,來,我們喝酒。」
我們再次一飲而盡。
隨即他卻又道:「來,我們再喝一杯。」
服務員又替我們倒上了酒,可是這次他卻直接地來與我碰杯,然後就只說了一句:「什麼都別說了,喝!」
我們又一次一飲而盡。然後他對我說:「謝謝。」
我也真誠地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男人之間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或許這種東西應該叫做寬容,也或許更應該叫做豪邁。不,應該是我們之間友誼的復甦。
我去到了柳市長面前,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後才站了起來。我笑著對他說道:「柳市長,我敬您。在配合您工作期間,我的有些工作沒有做好,希望您原諒。」
他看著我,淡淡地笑,「馮市長,你客氣了。現在我才真正地感受到了有句話說得不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呵呵!我說遠了。馮市長,你做得很好,我對你也很佩服的。」
他的話顯得有些詞不達意,莫名其妙,但是我卻完全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其實他也就是沒有把有句話講出來罷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依然微微地笑著對他說道:「柳市長,我更佩服您。最開始的時候我還很單純地以為您對『政府』這邊的工作不大熟悉,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您的水平非常的高,只不過您太低調了,很多事情不顯山不『露』水地就去做好了。」
他怔了一瞬,隨即就微微地笑道:「過獎了。來,我們喝酒。今後我們多聯繫。」
我笑道:「那是當然。您今後隨時回上江來隨時給我打電話,您永遠是我的老領導。」
他喝下後微微一笑,「謝謝!」
隨後我到了楊書記面前,他早已經站了起來,他在朝我舉杯,臉上帶著笑意地對我說道:「馮市長,今天我們就喝一杯,今後我們有的是機會喝酒。」
我笑著對他說道:「那是肯定的。希望我們今後多聯繫。」
他來拍了拍我的胳膊,「謝謝!」
我們喝下後相視一笑。
其實我是知道的,這次他雖然是平調,但是他畢竟從曾經擔憂的風險中完全地脫身開來,所以他的內心應該有著一種慶幸,而且,他也因此對我多多少少地有著一種感激之情。
還有一點我也是知道的,一直以來他都是用俯視的目光在看我。自從我到了上江市之後,在很多問題上都是我在向他討主意,所以他有著那樣的心態也是一種自然。或許在他的心裡有一種懷才不遇的惆悵。
當然,這只不過是我的一種猜測罷了,不過從今天他的情況來看,他的心態應該還是非常的平和的。
這一圈喝下來我竟然非常的清醒,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估計這是因為我今天比較興奮的緣故。不過我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太顯『露』出自己內心的那種興奮,一定要儘量低調,儘量和往常一樣的坦然。
這天晚上陳書記喝了很多的酒,他的話也特別的多。表面看上去他似乎並不在意這次組織上對他職務的調整,因為他在酒桌上一直都是談笑風生,而且還多次去敬那位副部長及榮書記的酒。不過我心裡明白,他這樣做其實是在掩蓋自己內心的那一種失落與悲涼。或許,他也在內心裏面責怪著世道的不公,悲嘆著自己的懷才不遇、英雄無用武之地。。。。。。
其實,從古到今像他那種自以為懷才不遇、英雄無用武之地的人多了去了,也正因為如此才留下來諸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當年萬里覓封候,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等令人傷感的名句。
我也不禁感嘆。
不過我一直認可一種說法: 世上沒有懷才不遇,只有不懂得自我推銷的人;懷才不遇的真相就是自己不夠優秀,不夠努力。
當天晚上我興奮了很久,畢竟自己終於轉正了。不過第二天我依然像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了,然後和往常一樣去到市『政府』辦公廳的飯堂吃早餐。
上班後不久我就接到了榮書記的電話,「馮市長,現在你有時間嗎?如果有的話,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我急忙地道:「我馬上過來。」
她的辦公室還是陳書記以前的那一間,只不過裡面的主人換了。不,她的秘記以前的那位了,而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同志。
我進去後她非常客氣地請我做到了沙發上,然後她才坐到了我的對面。她笑著對我說道:「馮市長,對不起,主要是我想早些進入到工作狀態,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把你請來了。」
我笑著說道:「應該的。你問吧,我知無不言。哦,對了,榮書記,我覺得我不應該對你使用尊稱,因為你是女領導,而且還這麼年輕,我用尊稱的話怕把你給稱呼得太老了。」
她頓時就笑,「就這樣挺好的。我這個人你今後慢慢地就會了解了,我不是特別在意那些事情的一個人。」
我聽得清清楚楚,她說的是她「不是特別在意」。不過我也覺得這樣的小事情也用不著她特別在意。當然,我也明白了她話中的另一層意思:有些事情她還是特別在意的。
隨即她就問了我關於上江市的一些情況,我都如實地一一地告訴了她。她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在做記錄。
後來,她放下了筆記本,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臉上帶著笑意,「馮市長,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想法。聽說陳書記在位的時候提拔了不少的女幹部,你覺得這件事情我們現在怎麼處理為好?」
我沒有想到她今天第一次找我談話就問及到了這樣的問題,頓時就讓我深深地為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