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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倒是氣氛融融,伴著舞姬妖嬈的舞蹈,不一會兒傳出靡靡之音。褚靈跟謝顏幾個都沒多說話,都是容寄雪在交際。
她們早已辟穀,對這些吃食上不了幾分心思,褚靈被容寄雪養得愛吃,因此一邊吃一邊看。
皇帝待他們算是熱心,但正事兒半點不提。容寄雪不提『天下第一宗』的事,皇帝也樂得不提。
只是,容寄雪自然要提皇陵的事,「陛下,聽說一月前皇陵有變,宗門特……」
話未說完,便被皇帝打斷,「此事仙子不必多慮,孤已有決斷,幾位仙子遠道而來,不妨歇息幾天,好好賞玩賞玩我永滄皇城的風光。」
「多謝陛下美意,」容寄雪微笑著,氣質陡然多出半分威壓,高貴但又不失親和,「只是龍脈處於皇陵底下,龍脈與永滄運勢息息相關,實在讓清虛不得不憂心。」
皇帝臉色一變,還是壓住脾氣,笑道:「龍脈確實重要,清虛門多年來一直維護著實辛苦,往後……」
皇帝斟了一杯酒,舉杯對了對容寄雪,「也就可以休息休息,仙子們也不必翻山越嶺趕過來,徒添許多麻煩。」
「倒要謝謝陛下體恤,」容寄雪放下酒杯,「聽陛下的意思,永滄是另有高人相助?」
皇帝哈哈
笑道:「正是。」
容寄雪並不著急,語氣極淡,聽起來又似乎確實感興趣,「那倒是要先恭喜陛下尋得良才,不知此人是誰,清虛是否有幸結識一二?」
褚靈聽得肝火旺,她看謝顏幾個,比她氣定神閒多了。
「誒,不急,」皇帝將酒飲盡,拍拍手掌,換了一批舞姬,「難得下山,仙子不妨多看看這永滄風土人情,多食些人間煙火。」
話已至此,容寄雪也不好再說。一場宴會耗掉不少時間,偏偏叫人食之無味。
褚靈看容寄雪神情沒什麼變化,仿佛不甚在意。等到上了馬車出了宮她才小聲問:「師姐,你不生氣啊?」
「嗯?」容寄雪閉著眼,方才多飲了幾杯,不太爽利,「桑桑生氣了?」
褚靈往她那邊挪了點,側過身子,幾乎趴在她身上,伸出手指按上容寄雪的太陽穴,溫潤的靈力寸寸往裡送,聲音不自覺放低了些,「氣著呢。」
不相干的人惹的,她不會衝著師姐使性子。
謝顏也有些氣,可畢竟容寄雪沒發話,在宴上她也只能安撫好其他人,這會兒跟著疑惑:「大師姐,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她本可以自己解酒意,但又有些享受這樣暈沉的錯覺。
「與這樣的人無甚好生氣的,」容寄雪靠在車壁上,嘴角噙著一抹柔和的笑,「他什麼意思,願不願意,都不重要,左右改變不了這件事。」
「順著他,是因為要挖他祖墳?」褚靈笑道。
「對。」容寄雪也笑,拉下了褚靈的手,抱著她坐好,水源功法的妙處就在此,將靈力轉化得無比溫潤。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謝顏已經習慣她倆不避諱的做法了,「如果動靜鬧得太大,只怕到時不好收場。」
「不急,」容寄雪垂著眼瞼,把玩著褚靈的手指,「看看那位取清虛門而代之的高人究竟是誰,或許有點意思。」
「人界能有什麼有意思的?」褚靈這麼想就這麼說了。
「傻姑娘。」容寄雪睜眼望著她,輕輕笑了笑。
褚靈忽然抬頭,正好撞進她眼神里,四目相對,她笑得溫婉,滿心滿眼都是包容,如浩瀚煙波,包羅萬象。
師姐原來的眼神,也是如此嗎?
她倒不太記得了。
馬車到了客棧,宮人畢恭畢敬寒暄幾句才走。
剛踏進門,就有人迎上來,「各位仙子,我們爺久候了。」
褚靈看了一眼容寄雪,又看了一眼小廝,一臉莫名。容寄雪牽著她護在身後,「你們爺人呢?」
「二樓雅間兒等著您呢。」
第13章 南豐
「這人是誰?師姐認識?」褚靈越發覺得有趣,來到永滄皇城,處處都是謎團,她這一回,也算來對了。
容寄雪腦中稍思索,柔聲回答她:「不認識。」
小廝走在前頭帶路,規規矩矩答道:「仙子莫急,我們爺是當今七皇子,聽聞仙子進京,特來拜見。」
七皇子,南豐。
這可真是盼什麼來什麼。
褚靈和謝顏交換了個眼神,互相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英雄所見略同。
但很快,褚靈這絲剛升上來的興奮就消失殆盡,化作了滿腔的噁心和憤怒。
那個男人穿著紅袍的模樣,可能已經烙印在她腦海里,以至於推開門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開始渾身發抖。
容寄雪牽著她,那個男人躬身行禮,「弟子南豐見過幾位師長。」
他的聲音很穩重,透著一股子正派。
褚靈看著他抬起頭,霎那間恍若空氣凝固,那張臉她只見過那一回,就那一回,鏤心刻骨。
她不知道心底冒出來的那些情緒裡面有沒有恨意,她只是渾身一僵,然後抑制不住的發抖,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握著容寄雪的手不自覺越來越緊,可身體卻立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周邊嘈雜,她耳里靜悄悄,什麼也聽不見。只有心底無數的陰暗好似在叫囂,每個字都是——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