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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禁制又與魔氣兩相制衡,似要將她撕成兩半。
「蕭相?感覺如何?」
感覺不如何。
容寄雪偏頭,記憶一下子有些混亂,人很面熟,一身人界官袍,「梁大人?」
太醫院院首。
原來還在這個秘境裡。
「蕭相年紀輕輕,切莫過度操勞,憂心憂思,」梁大人坐在一旁不急不慢收著針,「身體弄壞了,可是得不償失。」
容寄雪想坐起來,被梁大人攔住,「蕭相莫急。」
容寄雪望回去,「梁大人?」
「還請蕭相屏退左右。」梁大人與她說話,卻並不看她。
文福還等在門外,旁邊還站著幾個丫頭子,容寄雪心領神會,擺擺手讓人出去,「梁大人要說什麼?」
「蕭相腹中的孩子,」梁大人終於看了她一眼,「打算怎麼辦?」
孩子?
容寄雪只震驚了一瞬,「多謝梁大人。」
這個秘境有點意思,容寄雪勾了下唇,真要與桑桑有個孩子也不錯。
「蕭相要小心些,」梁大人畢竟是太醫院的老人,這些事他並不放在心上,「至少要靜養三日才可下地。」
可是,桑桑居然拒絕她了啊,真是沒用。
「麻煩梁大人準備一碗……」墮胎藥,容寄雪微微笑著,話不用說完,梁大人自然懂。
「文福,」容寄雪掙扎著坐起來,「將那疊名冊呈與陛下,順便替本官告假。」
她的桑桑啊,哪怕在夢裡,也不能讓她逃掉。
……
阮在歡來得很快,剛巧碰上端藥過來的丫鬟,她搶過那碗藥,哐嘰一下砸在桌上,「蕭婉!」
她壓著聲音,臉色極不好看,一陣青一陣紅,容寄雪認識她那麼久,知道她這時必定心底左右掙扎。
也猜到勢必有人告訴她這是什麼藥。
她的桑桑,哪怕在秘境裡,也一樣善良,一樣的傻,她怎麼捨得呢?
「桑……」
她的桑桑啊,她可愛乖巧的桑桑。
「陛下,」容寄雪忍住淚,冷下臉色,立馬回歸到蕭婉的角色,「陛下既已要選後納妃,就更該避嫌,何況朝中正值選人之際,陛下不該如此任性。」
「這是朕的孩子!」阮在歡氣得發暈,什麼高興,什麼竊喜,都被『墮胎藥』那三個字沖得半點兒不剩,「你就那麼討厭我?蕭婉!」
魚歲識趣兒的端著藥把人帶走了,「陛下,奴婢重新去熬一碗安胎藥。」
怎麼可能討厭你,喜歡得恨不得把命都給你。
容寄雪下意識想勾唇,理性忍住了,她閉了閉眼,似乎極痛苦,「陛下,這個孩子不能成為您的長子。」
阮在歡看她那副樣子,臉色煞白,仿佛隨時都要駕鶴西去,心裡就揪著疼,只覺得半句重話也說不出。
「嫡長子呢?」她啞著嗓子問。
容寄雪:「微臣有愧先皇。」
「你一定要這樣?你就那麼不想要這個孩子?」阮在歡心裡亂成一團,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傷心,「你那日說的,我都答應你,我答應你做個明君,我答應你不去招惹其他姑娘,我……」
阮在歡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我也可以許你,丞相皇后兩位,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拒絕我了?」
容寄雪垂下頭,不再看她。
這才是她的桑桑,天底下最好的桑桑,她才不是魔頭妖女,她是她的寶貝桑桑。
蕭
婉不說話,阮在歡把能說的都說了,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她站在蕭婉面前,手足無措,都想哭了,她和蕭婉有了孩子,蕭婉卻不想要,蕭婉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一時安靜下來。
阮在歡盯著蕭婉,蕭婉靠在床邊,身形愈發消瘦,她垂著頭,就是不回答。
心一直往下沉,良久,終於沉到谷底,阮在歡輕輕嘆了口氣,忍著眼淚,「罷了,蕭婉,罷了,」
「我不逼你,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廂情願,我不該逼你,這個孩子,朕就當做不知道,你,你好好兒的休息吧。」
「我,」阮在歡轉過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我走了,朝中之事你無需掛懷,好好休息。」
容寄雪抬眼望著她,刻意將那些屬於蕭婉的情緒湧出來,阮在歡一步一步往外走,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她心尖兒上。
為何偏偏是這種處境呢?
她是帝師,是丞相,而她是一國之君,她們倆個,怎麼能攪出這些事呢?
眼淚無聲無息落下來。
是她配不上阮在歡。同理,她也配不上桑桑。可是要叫她放手。
絕無可能。
「你哭什麼?」阮在歡走到門口,還是想再看她一眼,一回頭,就見蕭婉滿臉是淚,她急急忙忙衝過去,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我不走了,你別哭好不好?蕭婉?」
她一哭,她的心都要碎了。
而且,更想跟著哭了,她還沒哭呢,她哭什麼呀。
「蕭婉,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阮在歡坐在床沿上,半摟著她,仔細替她擦著淚。
容寄雪只是哭。
「你可不可以不哭了呀,蕭婉?」阮在歡眼眶一紅,差點跟著哭出來,她強行憋住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我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