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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靈氣充裕,艷陽高照,喜鵲喳喳,人聲鼎沸,居然是八岐山下。
「這是……怎麼回事?」
「哎,聽說大師姐帶回來的那個男人是人界的皇族,而且修為極高,怪不得大師姐要甩掉那個病秧子和他成親。」
「就是,只怕兩人雙修後,大師姐成神指日可待。」
褚靈渾身痛極,此時卻覺得如夢似幻,心口處空蕩蕩的,她一步一挪走到那兩個守門小徒身邊,滿臉不解,「容寄雪要成親?和誰?」
第2章 入魔
褚靈抬起頭,滿山掛著紅綢,隱約還能聽見悠揚的喜樂。
守門小徒見她滿身魔氣,渾身是血,立刻變了臉色,「喂,哪來的魔修?今天可是八岐大喜的日子,可別來自找不痛快。」
八岐充沛的靈氣和她周身的魔氣纏鬥著,割得她生疼,但她分毫察覺不到,褚靈偏了偏頭,又問了一遍:「容寄雪在和誰成親?」
她這副模樣,一看就像是找茬的,兩個小徒眉頭一豎立刻拔出了劍對著她。
褚靈輕吸了一口氣,捂著嘴咳了兩聲,想說什麼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師姐明明說過,桑桑是她心頭摯愛,怎麼轉眼間,就到了這步田地。
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就想親口問一問容寄雪。
那兩人哪肯讓她過,直接把劍橫在了她面前,「趕緊滾,要不是師尊吩咐今天不能見血,我們絕不會對你客氣。」
褚靈幾乎喘不上氣,心口處空得厲害,仿佛能聽見從中呼嘯而過的冷風,她緩緩停下來,鮮紅的血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愈發妖異,「那個人……」
她臉上十分認真,甚至帶著一些天真,「真的要比我更配師姐嗎?」
「褚靈仙子?」
這世上也只有她一個人會問這種問題,兩人立刻肯定了這個想法,再不敢攔她,卻也不敢親近她,只等她走後立馬傳信回了宗門。
他們不回答,褚靈也不在意,一意孤行往山上走。
她渾身是傷,靈氣卻入不了體,心也茫然的沒有歸處,她甚至不知道,上山還能做什麼。
她這副樣子,確實配不上容寄雪。
她只覺得累極,卻又不敢倒下,師尊,陌枝,還有那幾位姐姐……
上山的道路張燈結彩,離得越近就越是能感受到那一份喜氣,一股悲涼湧上心中,褚靈差點落下淚來,她與師姐的婚期,原也定在今年,只待她過完生辰。
八岐正峰,路高且陡,一層一層的階梯根本望不到頭,褚靈本就是強撐著一口氣,身上半分靈力也沒有,莫說是御劍飛行,就是拿個普通的法寶飛上山,她此刻也做不到,不過走了幾十階,她渾身如在冷水裡過了一遍,山風一吹,更是冷得令人發抖。
年少時師姐也曾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在八岐山間,一點一滴為她介紹林中的花草鳥獸。
那時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她與容寄雪,是這世間唯二的天生仙體。
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師姐也從未說過對婚約不滿,陽光從樹葉中間灑下來,打在褚靈臉上,映出些細碎的光影,晃得她頭暈眼花。
她心悅師姐,她以為,師姐也應當是愛重她的。
師姐長她五歲,從小到大,沒對她說過半句重話,因著她身體不好,便事事遷就著她。
所以,其實,師姐並不喜歡她麼?
或許只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才……
呼吸驟然一頓,褚靈不敢再想,頓時覺得站都有些站不住,只好抽出仙劍拄在地上,輕輕平復著呼吸。
山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來得真快。
褚靈扯了扯嘴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她的師姐,風光霽月,要見到她這副狼狽可笑的樣子了。
這兩百年,師尊和師姐將她照顧得太好,修煉時遇到的危險盡數替她擋去了,她從未有過這樣落魄的時候。
來人從樹葉之中精確的落在褚靈跟前,「褚靈仙子。」
一行五人,是師伯座下的親衛。
不是師姐,褚靈心底划過一絲輕鬆,好似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覺得失落,師姐到底不來見她。
「諸位仙長好。」
褚靈挺直腰,壓抑著想要咳嗽的欲
望。
「宗主有令,請褚靈仙子避嫌。」
「避嫌?」褚靈輕輕笑了一下,笑容破碎得不像樣兒,「我與容寄雪的姻契尚在,她如今大婚,我反倒要避嫌?」
「諸位給我說說,我需要避哪門子的嫌?」
那五人也沒打算跟她多費口舌,法器凝在手上,一個個臉若冰霜,「褚靈仙子,請您下山,否則,在下五人不好交差。」
若在平時這五人未必是她的對手,只她現在這副模樣,誰都能來踩上一腳。
她才剛從龍潭虎穴里僥倖出來,卻沒有半分僥倖的感覺,莫非這就是她修道途中的劫難嗎?
「好,好,好。」褚靈一連說了三個好,臉上的笑根本掛不住,「我不為難你們,此事也不是你們做得了主,只消讓我再見師姐一面,把話說清楚。」
褚靈極輕極輕地吸了一口氣,聲音也變得極輕,「八岐與混元天的婚約,便就此作廢。」
那五人就像門神一樣擋在路中間,絲毫不曾動搖,「請褚靈仙子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