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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不夜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還想再問,身體卻逐漸消散,他看著那個瘋子一樣的神,同他一起消散。
不虧,他心想。
……
「不能向善,就是為惡。」
「荒謬。」
「容寄雪,難道你要入魔?!你可是蒼穹境有史以來唯一除掉不夜的神!」
「那又如何。」
聲音有些慌了,「容寄雪!我答應你!只要你繼續成神,消滅不夜!我許你蒼穹境一半的功德!」
「一半的功德……」
「沒錯!」
容寄雪輕輕笑起來,「與我何干?」
「你瘋了!以神魂墮魔!我絕不允許!」
容寄雪眉眼處的笑意漸濃,「你想攔?你攔得住我嗎!」
天地間遊蕩的魔氣忽然有了去處,容寄雪嘴角帶著笑,是那個常常帶著的,極為柔和的笑。似乎對魔氣入體的痛楚,半分不覺。
她的桑桑,她自己來保護。
誰也別妄想,奪走她的摯愛。
那道禁制不聲不響壓下來,和魔氣瞬間糾纏在一起,痛得她下意識呼出聲,濃郁的仙靈之氣也跟著湊熱鬧,在她體內,攪得天翻地覆。
容寄雪咬著下唇,輕輕笑出聲,她的桑桑,也是這麼痛過來的,她不過,多了道禁制而已,算得了什麼?
「寄雪?」容長術立在門外,眉
心緊蹙,「怎麼還不出發?謝顏幾個已經在山門等你。」
容寄雪死死咬著唇,換了幾道氣息,手上掐訣,飛快點在心口處,總算壓制住了不安分的魔氣。
魔氣安靜下來,漸漸趨於消弭,那道禁制也緩緩歸於沉寂。
容寄雪站起來,笑容重新掛在臉上,「爹,女兒馬上就去。」
……
「痛……」
還是好痛。
痛得仿佛靈魂都在顫抖。是天道下的禁制在起作用吧,只有它做得出這種事。
魔氣越是試圖侵占修復,禁制就越是厲害。
褚靈跪坐下去,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只能慌亂地去擦滾落的眼淚,生怕掉在容寄雪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師姐,師姐,桑桑來了,桑桑來了。」
「青羽,」褚靈手一直顫,想抱容寄雪起來,卻不知道從哪裡下手,「青羽,她怎麼一直喊疼啊?」
青羽飛下來,目光冷了些許,「小靈兒,她確實墮魔了。」
「你說什麼?」褚靈懵了一下,她聽不懂,「青羽,你說什麼?」
「她確實墮魔了。」青羽抬眼看了看四周,「估計從十方秘境遵循魔性找的出口,才到的無上城。」
「所以呢?」褚靈把目光從容寄雪身上挪開,輕飄飄地望了一眼青羽,滿是不解,「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師姐。我不管她是仙還是魔,青羽,她是容寄雪,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愛我護我的容寄雪。」
雖然上一世是那樣的結果,但不妨礙,她是容寄雪。
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她還是好喜歡她,這樣的喜歡,與容寄雪無關,是她自己改不了、收不回。
「小靈兒,青羽不是那個意思,」青羽搖著頭,有些懊惱,明明說她做了對不起小靈兒的事的呀,「哎呀,我只是說,容老狗真的說中了!」
容長術?
對,他說中了,他真的說中了。
「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褚靈閉了閉眼,晃過神來,從乾坤袋裡拿出一件法袍,將容寄雪裹起來,她咬著牙才把容寄雪抱在懷裡,「師姐,對不起,對不起,桑桑來遲了。」
以往,都是容寄雪抱她,她從來沒有抱過容寄雪。
她到今天才知道,容寄雪好輕好輕,抱在懷裡一點兒重量也感受不到,她曾經那麼想她死了倒好,如今,容寄雪真的要死了,她就只會哭。
「桑桑……對不起呀……」
容寄雪氣息微弱,聲音低得瞬間被風沙蓋過。
她睜著眼,眼裡沒有任何倒影,褚靈硬憋著淚,將她抱起來,「不要說對不起,你這樣說,我也不會原諒你,你有本事,就好好活著,用行動證明你真的改過。」
「她身上的傷太多了,」青羽跟著飛起來,「魔物的療傷方式與仙靈不同,這時候絕不能回仙界,只能在魔界療傷。」
不是不能回仙界療傷,只怕日後,容寄雪都不能再回仙界。
她那樣的風光霽月的師姐,她那樣清冷尊貴的師姐,從此與仙界,勢不兩立。
褚靈眼淚啪嗒一下落了下來,落在容寄雪臉上,她想去擦,卻空不出手,容寄雪眼睫顫了一下,終於有了光彩。
是夢吧。
容寄雪笑起來,「桑桑,你來啦。」
她終於又見到桑桑啦,她終於肯入她的夢了。
「桑桑,」容寄雪抬手,輕緩地擦去她臉上的淚,「別哭呀,師姐要心疼的呀。」
褚靈抽噎著點頭,「師姐要好好活著,我還沒有原諒你,你這麼死了,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八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那怎麼可以呢?
容寄雪闔了下眼,可是她好累呀,意識
逐漸混亂起來,眼睛怎麼也睜不開,她又仿佛還在混元天,「桑桑不要鬧脾氣好不好?師叔知道又要說我們了。」
說我帶著你不干正事,下次就不讓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