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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卺酒……容寄雪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酒杯,心下沉重又盈上幾絲甜蜜,過了一會兒才笑道:「是該與桑桑同飲。」
她不提婚服,她便也不提。
兩人對飲了幾杯,褚靈臉上就泛起了春色,嫣紅嫣紅,乍添幾分可愛。
「師姐,」褚靈啄盡杯里的酒,「我們一會兒可不可以去八岐看看?」
容寄雪並不很想回去,「怎麼突然又改主意要去八岐?」
褚靈偏頭,舔了舔嘴唇,「想讓他們知道,我和師姐成親了。」
酒苦兮兮的,一點兒也不好喝。
容寄雪望著她,還是微笑著答應,「好。」
她真的什麼都會答應。褚靈想笑,她這麼聰明,應該不會猜不到。
「師姐,」褚靈垂下眼瞼,「如果可以選,師姐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容寄雪低頭抿盡杯里的酒,沉默了會兒,低聲說,「只要能和桑桑在一起,什麼樣的日子都可以。」
「這樣啊,」褚靈點頭,把杯子一起遞給容寄雪,站起來,「我跟師姐不一樣。」
容寄雪抬頭望著她,眼前雲山霧罩,她怎麼也看不清桑桑的模樣。
她應該是最了解桑桑的吧?
「桑桑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呢?」
褚靈背對著她,「我希望三界平和,人人生機勃勃,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修仙也好,修魔也好,有心的嚮往大道,無心的自得其樂,最好不要有這些無謂的殺戮。」
容寄雪跪著,垂下眼,笑意漸漸回到臉上,「是很好的願望。」
「是不是太理想了?」褚靈回頭,眨眨眼,「聽起來就很不切實際對不對?」
容寄雪搖頭,抬起眼,「不,很好,只要桑桑想,總有一天會實現。」
褚靈點頭,「我想也是。」
她一定會殺了不夜,讓三界恢復寧靜。
「師姐,」褚靈再看了一眼容寄雪,笑起來,「那我去換衣服啦。」
容寄雪笑著說好,一直看著那個方向,褚靈回來得很快。她沒換婚服。周身一半兒魔氣一半兒仙氣。手上拿著魔劍。
容寄雪想,她的願望是實現不了了,但桑桑的,或許還可以再努努力。
「師姐。」褚靈走過去。
容寄雪笑著,放下酒杯去牽她的手,「先結雙生契再走好不好?」
褚靈還是在她身旁跪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用不拿劍的左手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遞給容寄雪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師姐那日答應我,去殺不夜,是不是騙我?」
容寄雪喉嚨一梗,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褚靈心知肚明,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自顧自岔開了話題,「我方才看到師姐穿嫁衣出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想起了上一世。」
「那時我不知道那人不是師姐,」褚靈笑著,舉杯對著容寄雪,「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容寄雪會意,繞過她的手。兩人交纏著將酒飲盡。
「師姐,」褚靈放下酒杯,「但這一世,我發現好多事我可以做,好多事等著我做。忽然間,就不那麼執著於師姐了,我剛剛看到師姐的時候,就在想,我原來也不是非要得到師姐不可呀。」
容寄雪心猛然揪起來,那些話像刀子,細細地在心口上,一寸一寸的磨。她還笑著,聲音輕淡,「是嗎?」
「不是,」褚靈彎眉笑起來,「我騙師姐的,師姐聽了不傷心嗎?」
容寄雪舒出一口氣,「傷心的。」
「我也是啊,」褚靈把眼神放到洞府外,雨居然停了,魔氣瘋狂地湧向一處,那個方向,是魔界。蹙眉,「師姐,能弄出這般動靜的,只有不夜了吧。」
「桑桑想說什麼?」容寄雪並不看外面,不夜有動靜只是意味著他修為恢復,沒什麼好看的。
「哦,」褚靈回頭,「我是想說,我不知道你跟不夜之間,是什麼關係,做了什麼交易,你知道的好多事兒,我不都不知道。」
褚靈神情很認真,「容寄雪,你這樣瞞著我,我有時候,也會傷心的,不僅如此,還會討厭你。」
容寄雪笑不出來,想講什麼,最後也沒說。
褚靈勾唇笑了兩下,「你看,就是這樣,不過我猜,你應該是為了我好。這麼一想,比起討厭你,我好像就更討厭我自己了,如果不是我太沒用,也不用事事都指望你。」
容寄雪有些摸不准她怎麼想了,但到這時候,已經沒有退路,也顧不得她怎麼想。
「桑桑想做什麼?」
「咦?師姐不知道嗎?」褚靈偏頭,盯著她看了會兒,她這幅打扮,實在是極好看。笑著說,「我想做什麼,師姐不是一清二楚麼?」
她知道桑桑要做什麼了,她以為入魔就可以和不夜過手。
容寄雪面上看著很平靜,「要殺不夜,也用不著那麼急。桑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急嗎?」褚靈故意不聽後面那句,「你看看外面的天,你覺得急嗎?三界眾生,在他眼裡,不過螻蟻,師姐還覺得任由他活著,可以不著急嗎?」
容寄雪不答。
褚靈站起來,忽然失了所有興致,「哪怕不為了天下蒼生,為娘親,為師尊,我也要殺了他,報仇雪恨。」
容寄雪伸手去拉她,「可我只希望你開心。」
「我喜歡桑桑,桑桑的存在,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希望桑桑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安安穩穩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