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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禁制,昨晚高興時,不小心破掉了。
天道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師姐不想回八岐嗎?」褚靈在她懷裡仰起頭。
容寄雪疑聲,「桑桑想去?」
褚靈搖頭,「不太想,可是謝顏師姐她們不知道怎麼樣了。」褚靈想了想,小聲說,「師姐的娘親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從沒聽過她的事情?」
迂迴半晌。
是想問斕綺還是問容長術呢。
容寄雪微不可查地蹙眉,很快又斂去,溫和地說,「斕綺是鳳凰一族最後的繼承者,容長術太想成神,便偷學鳳凰一族的功法,被她發現。」
「於是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將她滅口,不過容長術裝得太好,仙界沒有人懷疑,我……」
容寄雪吸了口氣,抱緊褚靈,「我與她有血脈感應,後來漸漸知道了這件事。」
正是吸收了斕綺的功力修為,容長術在那時就已經有了神的修為,他窺破了天道,隱藏修為,不敢成神。
褚靈都不曉得真相原來是這樣,「師姐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容寄雪沉默了一下,低聲說,「你走以後。」
不是。很早就發現了,很早很早,早到都有些記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時候。
只是那時不知道那麼多細節,也不知道為什麼。
褚靈不說話了。
容寄雪確實比她強得多。這都能沉得住氣,她對褚無憂可沒這麼好脾氣。
久久,喊了聲,「師姐。」
容寄雪依然微笑著,「在呢。」
褚靈閉著眼,躺在她懷裡,又喊了聲,「師姐。」
容寄雪不明所以,「嗯?」
雨聲有些吵,劈里啪啦的。褚靈捉著容寄雪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我喜歡師姐,好喜歡。」
她越平靜,容寄雪越慌,但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陪著演戲,等待時機。
「師姐也喜歡桑桑。」
兩人到青岳的時候,還未過午。青岳滿山的狼藉,卻沒波及桑綾的洞府。
雨水把血跡都沖刷掉了,空氣清新自然,但那些橫七豎八倒著的樹,和滿地翻出來的土壤,都還殘留著那天混亂的記憶。
褚靈打開陣法,帶著容寄雪進去。
褚無憂應該又來過了,裡面一塵不染。那張畫像還掛在原處,她想了想,沒動。
她站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容寄雪,「師姐,成親要做什麼呀?」
她只知道拜堂成親,好像有點兒太草率。
「只有你我二人,」容寄雪打量著四周,「桑桑想怎麼做都行,簡單的,拜過天地和父母,結上雙生契,也就成了。我們既然來青岳,拜過……」
她緩了緩,接著說,「自然要拜娘親。」
「哦,」褚靈不懂,跟著點頭,想也未想就說:「那是我娘親。」看著容寄雪笑盈盈的眼睛才改口,「過會兒也是師姐的娘親。」
「聽起來沒有陌枝說的那麼麻煩。」褚靈訕訕笑笑,拉著容寄雪的手晃了晃,「師姐,你先去換婚服好不好?」
她撒起嬌來,聲音格外好聽。容寄雪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看了會兒,「陌枝說的什麼?」
「唔,」褚靈踮起腳,攬著容寄雪的脖頸,在她臉上輕輕碰了一下,「她說的可多了,我都有些記不住。師姐也別問了好不好?就按師姐說的那樣,咱們拜完娘親結了雙生契就算完好不好?」
臉上熱氣升上來,容寄雪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好。」
她有些猜不透桑桑要做什麼,她周身的魔氣纏繞得愈發濃厚,此時應當快侵蝕進她丹田。
魔氣越濃就越難保持心性,她卻平靜得不像樣子。
「桑桑的婚服呢?」容寄雪低頭在她臉上也碰了碰。
褚靈只笑,「師姐先換。」
兩套婚服都已拿出來放在仙船上,仙船就停在洞府門口,容寄雪笑著答應,獨自一人先上了仙船。
褚靈看著她上了仙船,進了船艙。臉色一下變得極難看,她短促地吸了口氣。丹田的裂縫處已進了幾絲魔氣,痛,極痛。可原來也極容易。
她緩了幾息,從乾坤袋裡拿出紅燭,擺在桑綾的畫像前,又拿了一壺酒,倒了兩杯。想了一會兒,自己先飲了一杯。又再倒了一杯。
往日師姐和師尊,都不讓她飲酒。她跪坐在地上,勾唇笑了笑,索性把兩杯都喝了。
以後真要分道揚鑣。
就再不會有人管她了。
褚靈又倒了兩杯,剛想再喝,容寄雪已回來了,「桑桑。」
褚靈回頭,那一身嫁衣剛好合身,將容寄雪沁白的肌膚襯得更甚,她還有心換了髮型,將長發梳成了髮髻,帶了只正鳳,唇色也瑩瑩泛著紅色。
她原也不介意嫁娶論誰,容寄雪如今這般,真好似是要嫁到青岳來,嫁給她。
褚靈直直看著她,莫名想笑,也便笑了,她笑起來,有幾分燦爛,她就那樣跪坐著,也不起身,聲音嬌軟可愛,還拉長了尾音,「師姐,」
「你可真好看。」
容寄雪抿唇笑笑,又微微蹙了下眉,踱步過去拿掉她手上的酒壺,跟著跪在地上,「說好話也沒用,怎麼一個人偷喝酒?」
褚靈定定看著她,只是笑。將一隻酒杯塞到容寄雪手裡,「師姐,大喜的日子,你還要管我呀?」
「陌枝說這叫…」褚靈頓了頓,「叫合卺酒,我與師姐該同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