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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點了點頭,又是一笑:「好。等我有時間,改日請你來我的趙王府做客,再過幾個月,你就要有小侄子了。」
「我一定去。」宋筠月說。
說完了這句客套話,趙王便走了。宋筠月立在原地,呆呆地想了一會兒,直到靈鷺喚她,她才回了神。
「殿下在想什麼?」靈鷺問。
宋筠月微微蹙眉:「他已成家,可這些日子除了請安之外,他總是進宮,每次在宮裡都要待很久……」說著,又低下頭來,「而且他已能主事了,馬上又要有孩子了……」
靈鷺聽宋筠月如此說話,便知宋筠月心中在想什麼了,一時竟不敢說話。論禮,宋廷時是嫡長子,他該被立為太子。可皇帝卻遲遲不下詔書,反而待趙王越發親近。
宋廷時還小,於這些事一向不怎麼上心,一直都是皇后在操持這些。若皇后和孫貴妃沒有劍拔弩張的也就罷了,可皇后和孫貴妃一向不合,針鋒相對的,這些年結了不少怨。如果真是趙王被立為太子,那皇后一派,自然沒有好下場。
宋筠月明白,自己被當成奪嫡的砝碼是遲早的事,畢竟事關生死。可這一天真的來臨,當皇后為她擇了瀛陽侯,她還是無法接受。
她不想被這樣「賣」了。
或許、或許……
「殿下?」靈鷺小聲地喚了一句。
「放心。」宋筠月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了這麼一句,誰也不知道她讓靈鷺放心什麼,明明她自己都是不放心的。
「殿下,我們回去嗎?」靈鷺又問。
宋筠月略有失神地點了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她終於又回到了母后的寢殿,果然,一進門,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宋筠月無法,也只得默默忍受著,等皇后終於罵不動了,她才開口道:「母后,兒臣可以去拉攏瀛陽侯。」
皇后一愣:「當真?」
宋筠月接著道:「兒臣可以去拉攏他,讓他為我們所用……但兒臣絕不會把自己賣給他。」她語氣里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就憑你?奪嫡之爭,非勝即死,你可知曉?」皇后聲音輕蔑,她一向瞧不上自己的這個女兒。只是她卻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女兒早就布下了眼線。太醫院只是個開始,靖安殿裡如今也有她的人……宋筠月相信,假以時日,紫崇宮裡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她的掌控之下,那時她不必把自己賣了,也可以幫到弟弟。
宋筠月聽到了母后的質疑,只是頷首道:「母后,請給兒臣一點時間……兒臣一定可以的。」說罷,她便告退了。
那之後的幾個月里,她沒事就去靖安殿向自己的父皇噓寒問暖,說來也巧,幾乎每次都能撞見瀛陽侯在那裡。她十分努力地在父皇和瀛陽侯面前做戲,在討兩人歡心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說起他們母子三人的難處,再趁熱打鐵說一說弟弟的好處……
「陛下,三公主真是伶牙俐齒,討人喜歡。這份活潑和陛下小時候頗有幾分相似呢。」瀛陽侯對皇帝誇讚著。
這許多年來,宋筠月一直在和自己母后切磋說話的技巧,因此得到這樣的評價,她真是絲毫不意外。
而皇帝哈哈一笑,遞了杯酒給瀛陽侯,又對宋筠月道:「老三,你李世叔可是難得這麼誇人。」
李世叔,是宋筠月為了套近乎而自己叫出的稱呼。看起來,皇帝和瀛陽侯倒是挺喜歡這樣的稱呼。
但皇帝對宋筠月的稱呼卻是平平無奇……宋筠月想,多半是因為她父皇根本記不起來自己的封號,甚至是自己的名字。父皇能記起來她是排行老三的公主,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那還不是因為兒臣像父皇?」宋筠月微微笑著。
一切都進展得十分順利,最起碼看起來是這樣。直到那個寒冬,她的父皇在寢宮裡嘔了一口血出來,昏厥一夜。
雖然第二天,皇帝還是強撐著去上朝了,可消息還是很快傳遍了紫崇宮,所有人都慌了。宋筠月從太醫院那裡得到消息,皇帝這次的病來勢洶洶,怕是日子不多了。
趙王那邊率先開始行動。宋筠月聽她的線人說,趙王近來和朝臣的走動更加頻繁了,也不知在密謀什麼。
皇后很明顯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她把宋筠月叫到了身邊,難得地好好說了一次話:「瀛陽侯那邊可有說什麼?」
宋筠月答道:「瀛陽侯從未提起奪嫡之事,似是有意迴避。可依兒臣看來,他心裡應當早已偏向我們。」
皇后皺了眉:「他立場模糊不清的,不一定會幫我們。」眼睛一轉,又道:「這樣,明日他進宮時,你將他邀來這裡做客,本宮親自同他講。」
「這裡嗎?」宋筠月看了看這寢殿,「似乎於禮不合?」
皇后冷笑一聲:「他瀛陽侯若真的在意禮數,怎麼會做出那許多不合君臣禮數之事?」
宋筠月無言可對,只得應了。她應下時萬萬沒有想到,等著她的是個陷阱,沒有想到她的母后竟然狠心至如此地步。
第二天,她來到這寢殿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杜公公。她當時並沒有在意,後來才知道,那天杜公公想給她報信卻被皇后發現了。杜公公就這樣被鎖了起來,消息沒有傳出去。
瀛陽侯如約而至。她和瀛陽侯在殿中對飲,卻遲遲不見母后前來。她覺得有些尷尬,讓靈鷺差人去尋,可不知怎麼回事,靈鷺卻連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