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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更準確地說,是她的阿月。
「阿月,阿月……」在一片蒼茫中,她不住地呼喊著,想找尋宋筠月的身影。可眼前白茫茫一片,似乎是雪的緣故,她怎麼都找不到。
下雪了嗎?江藜蘆想。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私逃公主府闖蕩江湖時,便是在一個雪夜。而她如今已承諾過阿月,她會回到她身邊的。
不論她身處何地,她會回去的。
「阿月,阿月……」她在這冰天雪地里拼命地追尋著心上人的身影。她好累,她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做什麼,可卻已是筋疲力竭。她似乎聽見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在不停地告訴她:「放棄吧。」
「不,我要回到她身邊,我一定要回到她身邊。」她想。
周身的痛苦越來越強烈,頭腦里也越來越亂,可唯有那個名字是從始至終的清晰。終於,她腦海里的聲音不再只是一句「放棄吧」,還有一句「小江兒」……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聲音。
「阿月――」她拼了命地回應著,「阿月!」
忽然,她只覺得渾身一沉,似從高處重重摔落一般。渾身的疼痛讓她清醒起來,她猛然睜開眼睛,果然,眼前出現的第一個人,還是宋筠月。
「阿月。」她輕聲喚著。
她醒了。一定是她的家人在冥冥之中護佑著她,畢竟,沈從敬下的毒名為「南星」。
宋筠月滿眼通紅,面容憔悴,見江藜蘆醒來,一下子沒忍住,眼裡湧出了淚來。
「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叫了你多少聲,」她的嗓子也是啞的,說著,她輕撫上江藜蘆的面容,破涕為笑,「你這次總算沒嫌我煩了。」
「天不收我。」江藜蘆說。上次她在公主府內尋死後被救活時,宋筠月就是這樣對她說的。
宋筠月無奈地一笑,輕點了一下江藜蘆的鼻子:「天差一點就收了你,是我把你從老天那裡搶回來的。我的小江兒,豈是誰想奪走便能奪走的?」玩笑話說完,她又握緊了江藜蘆的手,正色道:「以後不許冒這樣的險了。我要你一直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嗯。」江藜蘆輕輕應了一聲。
「答應我!」
「我答應你。」江藜蘆說著,反握住了宋筠月的手。
「陛下,藥熬好了。」靈鷺捧著一碗藥走上前來。
等等,陛下?
江藜蘆一愣,看向宋筠月,只見宋筠月輕輕點了點頭。她似乎又清醒了些,忙打量了一番周圍陳設,很顯然,這裡不是公主府。於是,她眼裡的疑惑逐漸轉化為震驚。
陛下啊……
江藜蘆笑了笑:「如今,我不知道的事情應當就更多了吧?你是打算親自告訴我,還是讓別人告訴我?嗯?陛下?」她故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
原來,江藜蘆已昏迷半月有餘了。
南星之毒並非無藥可解,可她拖的時間太久,那日在靖安殿前,她竟差點沒挺過去。宋筠月忙命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全天陪護、輪流照看,她自己也會在閒暇時飛奔至江藜蘆的床榻邊,緊緊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也是太醫院的人盡心盡力,終於搶回了江藜蘆的一條命。
而宋筠月,則在這短短的十數日中,自立為帝了。
第65章 結局
宋廷時根本沒有給宋筠月廢帝的機會,便自盡身亡了。因他死時仍是皇帝,宋筠月便依舊以天子之儀為宋廷時操辦葬禮,但她為宋廷時選的諡號卻是意味深長:哀。
早孤早夭曰哀,德之不建也曰哀。
宋廷時駕崩,朝堂之上風起雲湧。因宋廷時無子,大齊皇室里宋筠月祖父一脈已然絕嗣,一些旁支宗室子弟便開始蠢蠢欲動,都盯著那把龍椅。宋筠月不勝其煩,又考慮到不論是哪個宗室子弟上位,都會忌憚她這個瀛陽長公主……畢竟她的親弟弟都是如此,更何況旁人?
反正她於治國理政上已是頗有經驗,乾脆自立為帝,從此,她宋筠月也不必再屈居人下了。
她相信自己遠遠勝過那些男人。
「我的登基大典安排在了初春時,那時候,你可以看著我登上帝位了。」宋筠月一邊給江藜蘆餵藥,一邊說著這些,語氣里儘是雲淡風輕。可縱使如此,江藜蘆也想到了其中險惡。這些日子,她的公主一定很艱難吧?自己昏迷不醒,而外邊又是這樣詭譎的局面。
於是,江藜蘆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心疼。她有很多話想說,可不知從何說起,最後竟只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又被人罵了?」
宋筠月一笑:「放心,小江兒。我現在被罵竊國篡位、狼心狗肺已是常事了,早已習慣了。」說著,她又給江藜蘆舀起了一勺湯藥,送到了她口中。
江藜蘆這次倒是乖乖地把任由公主給自己餵藥了,全程沒有任何的威脅和逼迫。可她好容易把藥喝完,卻忽然想起什麼,忙問:「青娥師父可還好?」
她還記得那夜紫崇宮裡,青娥獨自留了下來擋住了追擊的禁衛。後來暗衛帶人去尋了,可直到她昏迷前,都未曾有過一個消息。
宋筠月聽聞此言,神情卻忽然凝住了。江藜蘆見狀,心下一沉,心知不好。
「青娥師父,她……」
「我們的人找了兩天,才找到她的屍身,」宋筠月說著,凝噎了一下,「她將那隊禁衛全部斬殺了,可她自己卻也受了一身的傷,想來她在離開時又碰上了亂兵……她的屍身就混在一堆屍體裡,面目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