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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藜蘆明知這長公主是有意而為之,卻還是亂了心神。她無意間對上了宋筠月那火辣辣的目光,整個人不自覺地向後一退,又連忙轉頭避開了宋筠月的視線。
「不說話就罷了,你臉紅什麼?」宋筠月輕笑著向後退了一步,袖子一甩便飄然向不遠處的美人榻而去。她慵懶地半坐半躺在美人榻上,伸手拿過旁邊小几上的酒樽,自斟了酒,喝了一大口,又笑吟吟地看向江藜蘆。
而江藜蘆依舊立在窗前,遠遠地看著宋筠月,並沒有走過去。她覺得如今還是保持距離為好,省得又生出事來。
「小江兒,」宋筠月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江藜蘆,笑道,「給我拿些水果吃吧。」說著,宋筠月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冰鑒,婢女們在她回來前不久才把冰鑒送了進來。
江藜蘆頗為無奈,可人家畢竟是公主,自己如今只是個囚徒,有什麼理由不聽她的呢?於是江藜蘆走到冰鑒前,把冰鑒推了過來,放在了小几旁,讓宋筠月剛好可以夠得到。因著軟筋散的效用,不過挪了個冰鑒,她額上便出了點細汗,氣力有些撐不住了。
「你打開看看裡面有什麼。」宋筠月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放下了酒樽,只是瞧著江藜蘆。
江藜蘆依舊一言不發,沉默地打開了冰鑒,只是一些尋常的瓜果,還有一把小刀……
「唉,今日這些傢伙是犯懶了,竟然沒有切塊便送來了,明日定要好好處置他們,」宋筠月說著,意味深長地看向江藜蘆,「不如你幫我?」
江藜蘆看向那把小刀,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她又看向了宋筠月,只見宋筠月依舊微笑著看著她。
江藜蘆登時忍耐不了了,伸手便拿起了那把小刀,對準了宋筠月。小刀很輕,也很鋒利,刀鋒一亮,宋筠月的眼睛一時竟有些睜不開。
「吃哪個?我切。」江藜蘆冷冷問著。不知道的人看了她這架勢,只怕會以為她在挾持瀛陽長公主。
可她下不去手的,一直如此。
宋筠月見狀,垂下了眼眸,淺淺一笑,道:「算了,不切了,你給我餵葡萄就行。」
還要餵?如果她沒記錯,這長公主已二十有七了。江藜蘆看著宋筠月,把小刀「咣當」一聲扔回了冰鑒,似在發泄自己的不滿。然後,她轉身就要走。
「小江兒――」身後傳來公主的嬌嗔。
江藜蘆無奈地停住了腳步,嘆了口氣,道:「是,殿下。」
無法,她只得擦了擦汗,又用清水洗了手,拿帕子擦乾了。她又回了宋筠月跟前,在美人榻邊席地而坐。她小心拈起一顆葡萄,送到了宋筠月唇邊。宋筠月的舌尖靈巧一挑,把葡萄帶入口中的同時,似乎還碰到了江藜蘆的指尖。
江藜蘆的手不禁一顫,她連忙把手縮了回去,心中懊惱不已:「早該想到的,她總是這樣。」
「還要。」宋筠月咽下了口中的葡萄,又眼巴巴地望著江藜蘆。
「殿下還是自己來吧。」江藜蘆終於忍不住說了句話。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宋筠月總是這樣藉機戲弄她。
「小江兒――」
「你……」
公主輕聲軟語地喚著那親昵的稱呼,伸手抓住了江藜蘆的領子,毫不費力地就把她帶到了眼前。江藜蘆不禁心跳加速,呼吸也不自然了起來。
公主凝視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又把視線緩緩移到了那朱唇之上。江藜蘆見她湊了過來,一時局促不安,不知是該躲還是不該躲。將吻未吻之時,卻聽見門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殿下,太傅大人求見。」
江藜蘆一愣:這聲音未免太過熟悉了。她想了想,瞬間明白了,向後一躲,憤恨地看向了宋筠月:「天下竟有僱人刺殺自己之人。」
宋筠月便是那個買家!
此刻,宋筠月看起來倒是十分坦蕩,她鬆了手,輕撫著江藜蘆的面龐,笑著答道:「若非如此,我還能再見到你嗎?」又道:「你也不用疑心我是怎麼找到你的,你那閣名起得也太明顯,我一聽就知道是你。更何況,除了我公主府的暗衛,還有誰會有如此身手?小江兒,你註定要回來的。」
江藜蘆垂下了頭,不曾想自己竟著了她的道!唉,說起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她面前,自己就只有被擺弄的份。
宋筠月只是瞧著江藜蘆,雖是笑著,但眼裡卻莫名有一層朦朧的悲傷。明明是她下的套,人回來了,她卻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不說這些了,反正你如今已回來了。太傅有意求娶我,我可不能讓他久等。」宋筠月故意岔開話題,她坐起身來,卻只是看著江藜蘆,觀察著她的反應。
可江藜蘆卻一點明顯的反應都沒有。她依舊是低垂著眼,一如既往的沉默。她早就習慣了。瀛陽長公主權勢滔天,又是孀居,若想迅速贏得權勢,求娶瀛陽長公主簡直是最佳選擇。
雖然瀛陽長公主在朝中一貫是個讓人懼怕的存在,但依舊擋不住那些追名逐利之人。這些年來,上門說親的人早就把長公主府的門檻踏破了。
可江藜蘆的反應卻讓宋筠月大為挫敗,她暗暗嘆了口氣,這小丫頭一向如此。於是她又故意問道,道:「你覺得他怎樣?」
「我從未見過他,不能評價。但能被任命為太傅,想來也不是庸俗之輩。」江藜蘆說。她知道宋筠月在試探自己,卻還是這麼說了。兩人間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是早點斷了為好,不然只是徒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