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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藜蘆聽了,毫不意外,她早就料到沈從敬會用公主來威脅她了。於是她立馬做出緊張的模樣來,喝道:「你敢!」
「我如何不敢?」沈從敬見她如此,自以為得逞了。
江藜蘆若有所思,又看向沈從敬,語氣柔和了許多,不似從前冰冷淡漠。她嘆了口氣,又說:「我就是想不通,我姐姐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卑鄙小人?」說著,又故意去罵,「若非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我早就殺了你!豈容你作亂到今日!」
「休要說這些前塵往事來岔開話題,我只問你,解藥在哪!」沈從敬頗有些急躁。
而江藜蘆卻又閉了眼,一句話都不說。沈從敬急了,給了身側太監一個眼神,太監見狀,連忙上前,又是一頓鞭子,狠狠抽在江藜蘆身上。
江藜蘆一開始還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住悶哼出聲。受刑過後,她看起來已是虛弱至極,竟昏昏沉沉就要睡去。太監見狀,連忙又一桶鹽水潑了上去,一下子又把她疼醒。
這寒冬臘月,江藜蘆的身上都被水打濕,冰冷的衣服裹著血漬緊緊貼在身上。她眼睛已然有些睜不開了,虛弱地垂下頭去,口中念念有詞,只是無人能聽清。
「她在說些什麼?」沈從敬問。
太監忙道:「奴才去聽一聽。」
說著,太監便湊到了江藜蘆身邊,附耳去聽,只聽江藜蘆迷迷糊糊地痛苦地念叨著,似乎已神志不清了:「他活該,活該……姐姐……他若還記得你……早該知你便是解藥……可他沒有,你痴心錯付……他活該……」
這話說的又輕又含糊,太監聽了好幾遍才隱約聽了個大概,卻也沒怎麼聽明白。
「她說什麼?」沈從敬問。
太監疑惑地答道:「她說,她姐姐是解藥。還說,活該什麼的。」
「她姐姐……」沈從敬想著,眯了眯眼,「南星?」
沈從敬恍然大悟:南星、藜蘆,都是藥材!
「快,去找太醫!」沈從敬忙吩咐著,帶著一群人匆忙離開。看管江藜蘆的太監見太傅走了,江藜蘆已然挨不過刑罰招認,便也帶著人離開了。
屋子裡空蕩蕩的,一時只剩了江藜蘆一人,和一些可怖的刑具。
聽到周圍再無聲響,江藜蘆總算睜開了眼。她忍著痛呼出泛白的氣來,只覺身上冰冷無比。
「這些人未免也太好騙了。」江藜蘆心想。
若沈從敬真的用南星給皇帝解毒,那便有趣了。江藜蘆記得,自己和姐姐的名字很奇怪,都是劇毒的草藥。當年她聽母親說過,父親給兩人取名的時候不想落俗套,又不想學男人取名字,便尋了本藥書來找好聽的名字。
恰好,都是毒藥。
毒藥也好,誰敢招惹毒藥,那便有的受了。
雖然她知道太醫定會向沈從敬說明南星的毒性,沈從敬或許會謹慎地把藥用在靖安殿其他人身上試一試。可只要一想到沈從敬會因此浪費好多時間,她就開懷的很。
這些刑罰她從前也沒少見識,早就學會了如何扛過刑罰了。雖然痛,但並不礙事。
只是太冷了,她現在十分想念公主為她準備的炭火,想念公主懷抱里的溫暖。
她好想再抱一抱公主啊。
瀛陽公主府里,宋筠月正在書房裡坐著,查點一切自己可以用到的勢力。她只穿著家常衣服,未施粉黛,頭髮也只是隨意地綰起……一個那般在意自己外表的人,哪怕是生病虛弱都要勉力打扮得艷麗一些,如今卻也並不怎麼在意了。
「陛下這些年過於信任沈從敬,臣子中除了沈從敬,他便沒有別的可以談得上是心腹的人了。其他人或是偏向我,或是中立,如今都被金吾衛軟禁在自家府中……事發突然,只怕他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王都之中其他可用的兵士不及禁衛訓練有素,也不及金吾衛熟悉城中情況,卻是沒什麼大用。」
宋筠月說著,又翻開了一張地圖,認真察看了一番,道:「信使被我們攔住了,如今王都之外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只怕有些地方官會在王都之內安插自己的人觀察王都動態,他們或許會知道王都生變,但不會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至於那些江湖人,如今全由你指揮,」宋筠月說著,看向沉英,「他們手腳功夫不錯,可實在沒規矩,用一時或許可以,但絕對敵不過訓練有素的禁衛。我們如今人手不夠,只讓他們一部分人守在府里,一部分人觀望報信。援兵來時,需有人裡應外合打開城門,到時候還需這些江湖人再次去城中轉移視線,給援兵進城製造機會。」
沉英聽了,忙領命道:「奴婢明白,」說罷,卻又悄悄看了一眼青娥,又忙問宋筠月,「殿下,那暗衛聽誰指揮?」
宋筠月眼睛也不抬:「我看你不在的時候,你妹妹倒還機敏,就先讓她來吧。」
青娥聽著這話,半點反應也無。沉英又看了眼青娥,默默無言。沉華略微猶疑了一下,這才應了一聲:「是。」
「若我弟弟遲遲收不到回信,只怕會起疑心。我們還需要假造各位將軍的回信送進宮去,讓我弟弟放鬆警惕。只要我們能撐到兵馬到來,便可打進紫崇宮,誅殺沈從敬。」宋筠月說著,只覺她的小江兒似乎是把這一切完全安排好了一樣。於大局上,她根本不需要再做什麼。
唉,她的小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