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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藜蘆環視四周,卻並沒有看到什麼標誌性的物件,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這是哪?」
沈從敬答道:「這是我在城外的別苑,地處偏僻,有人看守,閣主大可放心。」
「放心?」江藜蘆冷笑,「大人,我至今未曾見到我的手下,我如何能放心?」
「閣主的手下在很安全的地方,等你成功行刺公主之後,自然能見到她。」沈從敬答道。
「和這裡一樣安全嗎?」江藜蘆反諷著。
沈從敬微微一笑:「比這裡安全多了。」又道:「等到時機合適,我自然會放閣主離開去為我行刺公主。到時候,閣主便知我所言不虛了。」
「看樣子,何時行刺也是大人說了算?」江藜蘆又問。
沈從敬點了點頭:「閣主對朝中之事不熟悉,我會挑最合適的時候,閣主不必擔心。」說著,他推開了門,道:「閣主,請吧。」
江藜蘆沒有辦法,如今她事事皆被人掌控,實在是不能輕舉妄動。她不由得暗罵自己,既沒有保護好成練,如今還被人脅迫要去殺宋筠月……她覺得這輩子簡直太失敗了。
她要想辦法趕緊救出成練,然後自殺了事……她還沒放棄自盡呢,只是事情太多,上天仿佛是在故意給她的自盡之路上設置障礙,讓她想死都死不了,只能艱難地活著。
「閣主,」沈從敬帶著她進了房,卻接著說道,「還望閣主在我這裡小住之時一切謹言慎行,不然,閣主的手下怕是會受些罪了。」
「你若是敢讓我的手下受罪,那我們的生意也沒辦法做了。」江藜蘆說。
「這取決於閣主,」沈從敬頷首一笑,「閣主可要三思而後行。」
沈從敬說罷,便拂袖離去,卻留下了些侍從,守在了江藜蘆的房屋四周。江藜蘆看著沈從敬的背影,默默握緊了拳頭。
這人三番兩次威脅她?還想去殺瀛陽長公主?
「好大的膽子,」江藜蘆咬牙暗道,「你不得好死。」
她發了狠,又在心中暗道:「我就算要自盡,也要先把你這卑鄙小人解決!」
想著,她不禁又想起宋筠月來。她嘆了口氣,坐了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敲著桌子。她還記得在公主府的日子,同樣是被人囚禁、被人威脅,可當那人是宋筠月時,她竟沒有如今日這般氣憤。
「也不知你給我下了什麼藥,」江藜蘆心想,「你把我害成這樣,我卻在因別人讓我殺你而氣憤。」
「宋筠月,也不知我上輩子是怎麼得罪你了?」
江藜蘆想著,又站起來,在屋中四處走走晃晃,想找些能幫到她的東西。只可惜這屋子是新收拾過的,什麼都沒有。除了那屏風上的畫裡有一句詩,她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誰人拾取金蓮藕?贈與伊人下酒香。」
「這詩未免太俗,像是村夫閒筆,不像名家大師之作,」江藜蘆心想,「可為什麼這麼熟悉?我是在哪裡見過?」
可她一時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紫崇宮裡,宋筠月和宋廷時又在對飲閒談。姐弟倆照常屏退了一切左右侍從,偌大的靖安殿中一時只剩了他二人。
「人都走乾淨了吧?」宋筠月看似隨口問著,卻一直盯著宋廷時,「陛下,你我姐弟閒聊,我可不想讓外人聽見。」
「姐姐放心吧,你都下了令,哪裡還有人敢留呢?」宋廷時說著,自抿了一口茶。
「沈從敬就敢,」宋筠月心想,「你們兩個的膽子可大著呢。」
然而她只是想想,並未說出口,只是又向宋廷時問道:「陛下,上次先來我公主府行刺、又在大街上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的刺客可找到了?」
宋廷時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姐姐,那些臣下實在無能,竟然現在還沒抓到,讓姐姐煩心了。」又問:「姐姐還在想那刺客嗎?」
宋筠月做出一臉煩憂的模樣,又恨恨地道:「那刺客實在煩人,膽大包天,竟敢闖入我公主府行刺,我恨不得趕緊把那刺客抓來,狠狠教訓她一頓,扒了她的皮,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她說著,腦海中又浮現出江藜蘆的模樣。她實在是掛念她的小江兒,被金吾衛抓走,也不知怎麼樣了。可她的弟弟如今竟在這裡裝傻充愣?金吾衛若抓了行刺公主的刺客,豈敢不上報?她的好弟弟啊,只怕把她的小江兒藏去別處了,也不知居心何在。
當今之計,她只能做出一副厭惡憤恨的模樣來。不然若讓她的好弟弟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只怕她的小江兒便救不出來了。
「姐姐放心,」宋廷時還在假言安慰,「等朕抓到那刺客,必然會為姐姐分憂的。」
宋筠月點了點頭,道:「我相信陛下。」又故意感慨道:「陛下真是長大了,不過一轉眼的工夫,陛下就從當初那個被宮變嚇得在我懷裡哭個不停的小皇子,成了如今這般有擔當的好皇帝……時間真是快啊,姐姐都要老了。」
宋廷時聽見宋筠月提及當年窘迫之事,未免有些尷尬,他只得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下月該去祭拜母后了。」
「是啊,母后生辰。」宋筠月說著,卻聲音冰冷,一點感情也無。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四溢,可她嘗到的卻只有苦。
母后啊……
「下月皇后生辰,我們女眷都要進宮給皇后請安。」夢裡,姐姐這樣對江藜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