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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從屋裡出來了?莫不是又要逃跑?」沉華笑道,她和沉英對視一眼,便向江藜蘆走來。
「逃跑又如何?你我姐妹能把她抓回來一次,就能抓回來第二次,」沉英看著江藜蘆,挑了下眉,「聽說你在外號稱是天下第一刺客,我看你這名頭還是改改吧。」
「原來那日在華粱殿偷襲我的是她們,若不是她們……」江藜蘆心想,「唉,沒有她們,我就真的能殺了瀛陽嗎?」
「姐姐,你看,這木頭又不說話。」沉華道。
江藜蘆根本不想理會她們,掉了個頭就要繞路走。可走了沒幾步,卻又聽見身後傳來沉英的聲音。
「是啊,人家一向自詡是官宦人家出身、書香世族的女兒,哪裡看得上你我這般出身低賤之人呢?」沉英望著江藜蘆的背影,冷嘲熱諷。
江藜蘆本不願意和這姐妹倆多做糾纏。她曾和這二人在一處受教八年,知道這二人是個什麼脾性,武功很高,也實在難纏。兩人一向欺軟怕硬,江藜蘆不愛說話,她便成了二人的目標。後來江藜蘆攀上了瀛陽長公主這根高枝兒,二人雖明面上不再欺負她,卻時常在背後冷嘲熱諷。
對於這些,江藜蘆一向不在意,也一向不理會。她心裡裝了太多的苦,這些小事實在是不足掛齒,不值得她費什麼精力。可偏生今日,沉英多嘴,提了「官宦人家、書香世族」……
江藜蘆身形一頓,停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二人,眼神兇狠又凌厲。沉英沉華本來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見江藜蘆這樣看她們,冷不丁一嚇竟閉了嘴。
江藜蘆看著二人,她在袖裡捏緊了拳頭,恨不得立馬出手教訓了她們。可她依舊克制著,她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出手。她們又沒有軟筋散的束縛。
「對不起。」江藜蘆突然說了這一句,聽起來是道歉的話,可聲音里卻儘是殺意。
暗衛旨在護衛,刺客重在刺殺。江湖上摸爬滾打的刺客就算好脾氣,也是有戾氣的,哪裡是這等養在深宮大院的暗衛比得了的?沉英沉華聽了這話一時竟打了個寒顫,方才的氣焰已消失殆盡,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看著江藜蘆默默遠去。
「姐,她出去一趟,好像不太一樣了。」沉華道。
沉英點了點頭,又咬了咬牙:「那又如何?她終究是個叛徒。我就不信,公主真能一直由著她!」
第5章 太傅
大齊,紫崇宮中,靖安殿裡,薰香裊裊。
宋筠月與宋廷時同桌而坐。年輕的大齊皇帝抬手,親自為公主斟了一杯茶。他把茶推了過去,道:「姐姐請用。」
宋筠月微微一笑,道:「這裡又沒有旁人,你不必如此客氣。」說著,她一揮衣袖,靈鷺帶著公主的侍從也退了下去。
宋廷時輕輕咳了兩聲,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宋筠月見了,忙放下茶杯,關切地問:「怎麼又咳了?太醫近來可有診治?」
宋廷時擺了擺手,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道:「姐姐,我的病你還不知道嗎?自小就有的,太醫若有用,我早就好了。」
「宮裡的太醫沒用,我便為你去找方外的名醫,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你的咳疾。」宋筠月說著,卻動也沒動。這句話她不知說了多少遍了。
宋廷時嘆了口氣,笑得苦澀:「姐姐,你想讓天下人都知道朕的身體虛弱嗎?本就有人對朕不滿,如此一來,只怕又有狼子野心之輩要來同你我姐弟爭鬥了。」
「我看誰敢!」宋筠月冷冷說著,長公主的威嚴在此時展露無遺,空曠的大殿都迴蕩著她的聲音。
「是啊,姐姐是瀛陽侯的遺孀,瀛陽侯的舊部都對姐姐念著舊情,有姐姐在,朕一定會平安無事,」宋廷時笑著,又道,「對了,姐姐,聽說太傅沈從敬近日經常去公主府?」
宋筠月卻不急著回話,只是拿起茶杯悠閒地抿了一口,這才說道:「是又如何?」
「他想求娶姐姐?」
「嗯,言談之間的確流露出了這點心思。」宋筠月答道。
「那姐姐以為如何?」宋廷時又問。
「陛下也說了,我是瀛陽侯的遺孀,」宋筠月笑了笑,放下了茶杯,一臉的無奈,還帶著些悲傷,「瀛陽侯是何等樣人?封邑萬戶,又掌軍權,雄姿英發,威震海內……而那沈從敬呢?只有一個太傅這樣的閒職,他不掌實權便罷了,連個爵位都沒有。我已經歷了瀛陽侯,如何還能看得上別人呢?」
「姐姐,你要嫁的是人,不是權位。」宋廷時看起來頗為無奈,看起來十分明事理。
宋筠月聽了這話,眉毛一挑,笑吟吟地看著宋廷時:「真的是這樣麼?」
宋廷時似乎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茶。
「可沈從敬畢竟年輕,今年不過三十,姐姐你若和他在一起,相守的時間也可長一些。而且,」宋廷時接著勸說宋筠月,他笑了笑,似乎對接下來的話羞於啟齒,「他亡妻曾給他生了五個孩子,姐姐你若和他在一起,想必也可體驗兒孫滿堂的樂趣。」
「哦?」宋筠月一挑眉,「看陛下這模樣,陛下是十分嚮往那種樂趣了?陛下,說來巧了,我前些日子倒是相中了些女孩子,出身雖不高,但模樣好,人也討喜,很適合入宮陪伴陛下的。陛下若是喜歡,我親自調教了,給陛下送進宮。紫崇宮裡,也該添幾個皇子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