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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相親終究只是感官上的愉悅,心結未解,一切都是徒勞。
宋筠月雖只想把她的小江兒一直留在身邊,可說到底,若是她的小江兒的心不在她這裡,她又怎麼能留得住她呢?難不成總要靠著軟筋散嗎?若今日給她餵了軟筋散,明日她又自己去偷解藥,那還有什麼用呢?
「唉,小江兒,」宋筠月悠悠地嘆了口氣,「你總是在給我出難題。」
今日的江藜蘆依舊沒睡踏實。她眉頭緊鎖,時而還在夢裡嗚咽幾聲,額間不覺又冒出了點點細汗。宋筠月知道江藜蘆一定是又做噩夢了,她總是因為自己做噩夢,於是她拿出帕子,小心地給她擦了汗。
「我也總是給你找麻煩……唉,太醫無用!」宋筠月忍著心酸輕聲道了一句。她又伸出手來,小心又輕柔地摸了摸江藜蘆的頭髮。
「殿下,」正當宋筠月凝望著熟睡的江藜蘆之時,屏風外卻忽然傳來了靈鷺的聲音,「太傅大人求見。」
聽見「太傅」二字,本來滿臉柔情的宋筠月猛一下變了臉。只聽她低聲冷喝道:「不見。他若再來,打出府去!」
她這些日子一直忍著沒對沈從敬出手,可沈從敬竟然還有臉自己找上門來?不要臉!
靈鷺應了聲「是」,便要退下,卻聽宋筠月在此時又補了一句:「下月瀛陽侯忌日,我們邀上陛下和文武百官,一起前去祭拜瀛陽侯。」
靈鷺愣了一下,道:「殿下,以前從沒這規矩,是否太過張揚?」
「我就擔心不夠張揚。」宋筠月冷笑一聲,便接著去照看熟睡的江藜蘆了。
她說話時,似乎是吵到了江藜蘆。但江藜蘆並沒有被驚醒,只是不自覺地向宋筠月懷裡拱了拱。宋筠月見狀,會心一笑,輕輕抱住了她。
「小江兒啊……」
第12章 忌日
得知宋筠月要大張旗鼓地去祭拜故去的瀛陽侯李正,江藜蘆不禁又動了歪心思。如此張揚,必然也會抽調許多暗衛一同前去,那公主府內必然空虛,江藜蘆又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逃,必須要逃,」江藜蘆心想,「等我做足了準備,再回來殺她。」
兩年前,她也是這麼想的。可惜她在外邊兩年,都沒能忘掉她,都沒能成功下狠心。
「小江兒,想什麼呢?」一旁傳來宋筠月慵懶的聲音。她正在美人榻上坐著,吃著水果。
江藜蘆倚在牆邊,看向宋筠月,故作鎮定:「沒什麼。」
「過來。」宋筠月沖她招了招手。
江藜蘆搖了搖頭,不僅沒過去,還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卻不想竟又惹得宋筠月一陣輕笑:「你那天主動抱著我,還掛在我身上,最後還睡在了我的床上,怎麼如今連看我都不敢了?」
「你胡說……」江藜蘆一時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分明是你用……用強!」
宋筠月倒也沒說什麼,她知道逼著江藜蘆承認那日她沒有拒絕的事實會讓這小傢伙沒面子。這小江兒一向心口不一的,若什麼時候真能說出心裡話來,那才是奇了。
「好啦,對不起,」宋筠月軟語道歉,又挑眉一笑,「那我賠你一次可好?」
「想的美。」江藜蘆氣哼哼地嘟囔了一句,扭過頭去,雖依舊是冷著臉,卻又開始止不住地回想那日的事。唉,就說不能離公主太近,不然會滿腦子都是她的。
滿腦子都是她……
不行,她要控制住自己,她不能總想這些事。她應該想的是報仇,就算現在報不了仇,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她也可以逃出公主府去慢慢籌劃。如今這樣總想著仇人算怎麼回事?難道真要把那日無奈逢迎的權宜之計一直用下去嗎?
在認識到了自己在思想上犯了多大的錯後,江藜蘆又開始連連暗罵自己。
「你是江家的女兒,還有滅門之仇等著你報;你還是江月閣的閣主,堂堂一閣之主,你豈能被困在這小小的公主府中?」江藜蘆在心中質問著自己。
「要逃走,報仇,」她在心裡不住地道,「不許想她!」
連續暗暗罵了幾遍之中,她看向宋筠月的眼神終於又冷了下來,似乎回到了從前。她看了宋筠月一眼,道:「殿下後日還要祭拜瀛陽侯,想必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殿下了。」說罷,她便逃也似的轉身回屋了。
她要時刻提醒自己,不能越陷越深,報仇為重,報仇為重!
然而她的反應盡數落入了宋筠月的眼中。宋筠月悠悠地嘆了口氣,又往嘴裡丟了一小塊切好的桃子。
「好端端的,提瀛陽侯,」宋筠月十分無奈,「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嗎?」
她早就習慣江藜蘆如此了,時冷時熱,別彆扭扭的。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讓江藜蘆承認自己的內心,而不是如今這口是心非的模樣。
不過,宋筠月也知道這不能怪江藜蘆,若非當年她對江家下手太狠,江藜蘆也不會是今日這個模樣。
每次,她看著陷入噩夢驚懼不已的江藜蘆,心中都會百感交集。可她又能做什麼呢?過去已然發生,改不了的,她能做的也只是安撫在睡夢中的小江兒罷了。
唉,奪嫡之爭,牽扯了太多了。她、江家、瀛陽侯……全部都是犧牲品。
江藜蘆回了暗房之中,坐在榻邊,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小臂一把,把小臂上掐了個通紅。似乎疼痛能讓她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