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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四雙眼睛同時落在襄王面上。扶驥把持不住了,雙手緊握成拳,南陽慢悠悠地品茶,絲毫不在意。
襄王不動彈,氣氛驀地尷尬,扶良煎熬不住了,直接站起身,「陛下,鹿肉滋補,父親年歲大了,不能大補。」
扶桑神色漠然,並不在意扶良的話,扶良面色掛不住了,若說出來,襄王府謀害公主的罪名就難以脫身了。
襄王慢悠悠夾起鹿肉,南陽驀地開口:「世子,你可記得盛世子妃如何死的?」
扶驥眼皮子跳了兩下,不是病故的嗎?
扶良臉發青,襄王更是直接放下盤子,父子二人齊齊看向南陽。
「孤在提醒你們罷了。」南陽微笑面對,甚至彎彎眉眼,顯得很高興。
襄王咬腮,站起身,朝著扶桑揖禮:「陛下有言直接言說。」
「鹿肉有毒,既然是從襄王府送出,還望叔父給朕交代。倘若不能,朕便代勞了。」扶桑語氣堅硬。
襄王預料到此時的情景,自己也不退縮,坦然地答應下來,「既然陛下開口,臣自然會去查。至於這塊鹿肉經過那些人的手,本王也會查清的。進了明光殿後,又有多少人碰了,還請殿下也交代一番。」
「好說,進殿後,只有紅顏碰了,來人,將紅顏送出來。」南陽一點都不推拒,讓宮娥將紅顏抱了出來。
紅顏一落地後就跳上襄王的食案,聞著肉香就撲了過去,可在舔了舔肉後就退縮了,登時跳下桌子,畏懼地撲向扶桑。
扶桑憐憫,立即抱入懷中:「這是藥谷培養出來的靈貂,可辨毒.藥。鹿肉送入明光殿後,一直未曾離開世孫的眼睛,直到紅顏來試毒。」
襄王不可置信地看著紅色的糰子,一場籌謀就敗在了一隻畜生身上。
「本王知曉了,會給陛下交代。」
襄王拂袖離開,扶良父子也立即行禮退出去。
「阿娘,他們是要殺我嗎?」南陽嘆道,「我就這麼招人厭惡啊?」
盛婉林也想殺了她,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明白原因,都說虎毒不食子,偏偏她就那麼狠毒。
南陽想到這件事,心裡也是咯噔一下,那時還未曾過繼,盛婉林就想殺她,可見,與朝堂無關的。
她糊裡糊塗地想了會兒,扶桑按住她:「莫要多想,要回宮了,收收心。」
扶桑眼下沒有旁的念頭了,三番兩次的刺殺毒藥,可見襄王將南陽當作了眼中釘。她有些害怕,可觸及南陽明亮的眼神後,懼怕被暖意取代,她朝著南陽伸手:「怕嗎?」
「我怎麼會怕呢。」南陽握住她的手,「我不怕,敵人那麼多,若要害怕,豈非整日不寧,我就是好奇盛世子妃為何要害我,阿娘,中間是不是有苦衷呢?」
扶桑搖首:「不知道,不必在意,她都已死了多年。朕瞧著與你扶驥關係不錯,朕記得當年你可是很嫌棄他的。」
「您不知道,秦氏想生兒子取代他,如今他走投無路就來投靠我,我想著不如應下,多一內應也是好處。」南陽坦率,一點都沒有隱瞞,「扶驥心思活絡,會成為很好的幫手。」
「你自己決定,朕先回浮光殿。」扶桑沒有猜疑,更沒有多想,扶驥這些年來苦學不易,想要另謀出路是最正常的選擇。
人往高處走,且姐弟血脈相連,總不會錯的。
跨過門檻的時候,扶桑忽而頓住,方才自己竟沒有疑心……
南陽見她頓住,不覺走上前,擔憂道:「陛下、陛下?」
「無事。」扶桑回過神來,臉色發白,烏黑修長的眼睫在南陽關注的眼神下微微發顫,接著,努力邁出一步。
她跨過門檻,徐徐走了出去。
上輩子的恨都消散了嗎?
南陽跟在她身後歪了歪腦袋,陛下有些奇怪,也不如往常果斷。
她問一側的宮娥:「陛下是不是很奇怪?」
宮娥回道:「陛下好像有心事。」
「我也覺得有心事。」南陽自言自語,等陛下身影消失後,她才走回寢殿。
要離開了,到了收拾行囊的時候,重回重日沒有跟來,許多事情還是要自己動手。尤其是趕集回來,得了許多小玩意,都擱置在八寶閣上。
南陽一件一件放入箱籠中,到時帶回小閣。
到了黃昏,衛照來信:郭瑜牢中自盡,寫下認罪書。
郭瑜是跟隨扶良去青樓中的一人,他這麼一認罪,其他三人就能脫罪了。
可是會真的這麼簡單嗎?按照陛下的性子猜測,郭瑜怕不是自盡,應該是其他三府弄死的。
南陽將信燒了,天色逐漸漆黑。
與此同時,扶昭站在了浮光殿前等候陛下召見。
扶昭來行宮後幾乎未曾踏出寢殿,眼看要回京城,才來見陛下一面。
等候片刻後,顧椋來請人。
進入殿後,顧椋奉茶,接著就退了出去,殿內只剩下兩人。扶昭大膽望向扶桑,唇角彎出淺淡的弧度,三分笑意五分痴迷。
扶桑從案牘後起身,「晉王見朕有事?」
「有事想同陛下言說。」扶昭捧著涼茶飲了一口,徐徐抬首正視陛下,多年不見,陛下風華正茂,似乎從未變過。
可惜了,陛下不再屬於她。
扶桑坐下,「晉王有話直說。」
女帝神色端莊,眉眼凝著帝王威儀,言辭並沒有昔日中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