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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之間,雖有數不盡的猜疑與誤會,但她相信,隨著時間,留下的只有感情。
扶桑卻笑了,像是聽到笑話一般,「你才十五歲,不知險惡,等你懂事了,就會覺得今日的話多麼愚蠢。南陽,朕對你好,是想著你的心能站在朕這裡,朕未曾料到你會養成這般優秀。你將朕拉出深淵,朕也感激你。」
她的初衷便是將面前的少女當作棋子,當作墊腳石罷了。從未想過有這麼一日,會這麼剖開心扉細談。
孩子長大了,優秀得讓人不敢相信,她很滿意,往後才可獨自面對一方。
她斟酌片刻,道:「朕想將四營護城兵合併,悉數交給你。」
「四營?」南陽掰著手指算了算,「五、五、便是兩萬兵馬,人數不少了,其他人會同意嗎?」
「無妨,朕能抉擇,你只需點頭,朕便開始著手此事。」扶桑認真詢問,笑意溫軟。
南陽哪裡會不同意,有兵意味著有錢,再者,她想將明教弟子融入朝廷中,拿著官家俸祿,好過刀口舔血。她思考了會兒,心中狐疑,「阿娘為何將這兩萬兵馬給我呢?」
「你很合適。」扶桑沒有說實話。京城內勛貴遍地走,權勢最重要,南陽若沒有儲君的位置,人人都會編排她的不是,若是得了這些兵,用自己的實力說話,無人再敢欺負她了。
南陽不是傻子,扶桑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肯定有問題的。登時間,她不敢接受,「陛下,您會不會坑我?你可曉得李家的人現在還在罵我呢。李明朗的姐姐上回遇見我還是咬咬牙齒,恨不得咬我一口呢。這回是不是還有三個李明朗?」
提及舊事,扶桑臉紅了,「不會,三營指揮使都是朕的人。」
「真的?」南陽被坑怕了,尤其是背鍋這種事。扶桑心思太深,旁人的心是鮮紅的,她的心必然是黑的,常年累月被墨水染黑了,失去了原本面貌。
瞧著她小心翼翼地樣子,扶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一捏才發現小臉瘦了不少,不如以往的圓潤。
她嘆道:「瘦了。」
「當然瘦了。」南陽積累多日的委屈統統湧現出來,拂開扶桑的觸碰,「您都多日不理會我了,我做錯事了嗎?」
扶桑愧疚,「政事多了,衛照又去外放,朕自然忙了些。等衛照積累些政績,朕便調他回來,到時委以重任,朕自會輕鬆不少。」
南陽不大相信這番說辭,衛照三天兩頭生病,本就是擺設,哪裡能有重用。
扶桑既然用拙劣的藉口欺騙她,可見還是用了些心思的,她也要給人台階下,順理成章地接受她的道歉,順勢提到自己的要求:「阿娘,我晚上要住這裡。」
「不成。」扶桑拒絕了。
南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耍無賴道:「你不要我了。」
「朕沒有,你已成年了。」扶桑如何不知她的用意,她依賴慣了,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或許等時間久了,就不會日日粘著自己。
「成年……」南陽懵懂,「成年就不能同你一道安寢?」這是什麼規矩?
她糊裡糊塗,扶桑趁機糊弄她:「這是規矩,時辰不早了,你速回去安寢,明日還要早朝。」
南陽站在原地呆了呆。
真是傻氣。扶桑無奈搖搖頭,瞧著聰明的很,怎麼就這麼好騙呢。
南陽被騙得轉身要走了,眼見著要跨過門檻的時候不知怎地突然聰明了回,忙回去同扶桑辯解:「我還沒有過生辰,便不算成年。」
扶桑:「……」算漏了。
南陽認真辯解:「方才說成年了,可我還沒有成年,你不能欺騙小孩。」
「你?小孩?」扶桑眼前情緒頓時複雜起來,確實像個小孩,她無奈只得答應,「沐浴了嗎?」
聞言,南陽歡喜雀躍,提起小裙就要回去沐浴,唇角如何都無遮掩最大的笑意,出門的時候,扶昭在外還沒走。
兩人四隻眼睛撞在了一起,扶昭動作一頓,這是為什麼事情高興?
南陽沒有心思與他吵架,一眼看過,小跑著離開了。
扶昭奉詔入殿,扶桑坐於案後,神色冷漠,她翻開一本奏疏,淡淡道:「朕替你選了王妃,過兩日,你便先回封地,選個好日子將王妃送過去。」
她這般說話,淡然無情,絲毫不見方才對南陽的溫柔。
扶昭心裡堵得厲害,雙手交疊在胸前,朝著扶桑揖禮:「南陽公主即將行及笄禮,臣想觀禮後再走。」
上輩子,她及笄時,扶桑親自給她挽發,囑咐良多。這輩子,她就想看看。
扶昭突然提起及笄禮,扶桑驀地一頓,神色徐徐凝起幾分狠厲,「公主及笄與你藩王有何關係,扶昭,你若晚些時間回去,只怕你就回不去了。」
扶昭大驚,雙手交纏,掌心滲透細細的汗水,眼睛的光澤逐漸黯淡,扶桑要殺她?
呼吸兩息後,她的神色緩了緩,慢慢說道:「陛下旨意,臣聽從。」
扶桑,你莫要逼我!
扶桑一直在盯著扶昭,從他進門後就一直沒有挪開眼神,少年雖說五官清秀,瞧著乾乾淨淨,可神色轉變間露出幾分狠厲。
這樣的藩王於朝廷而言,並非善事。
兩人各懷心思,尤其是扶昭,修長烏黑的眼睫掩蓋住眸內狠毒。及笄禮觀不成,那就讓及笄禮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