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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出息。」扶桑少不得訓斥一句,回身從御案上娶了一隻巴掌大小的楠木匣子,隨手丟給南陽:「朕彌補你的。」
「彌補?就算是金子也不夠啊。」南陽不滿,也不在意禮數,當著陛下的面就打開了匣子,裡面是一朵桃色珠花,她皺眉道:「這是什麼做的?」
「聽聞遠有大海,海中有鮫人,落淚便可成鮫珠。鮫珠難得,整個大魏,也只有這麼一顆,你說值多少銀子?」扶桑輕笑,眉眼隱含溫柔。
南陽眨了眼睛,「我覺得您還不如給我十箱金子。」金子多好,還能養活許多人,就這麼一顆鮫珠,戴在頭頂上也不會生出花。
她將珠花放入匣子裡,抬手就想還回去,猝不及防地對上陛下不悅的神色,心裡咯噔一下,忙轉換笑臉:「我喜歡、很喜歡的,明日七夕,我們一道出去玩,可好?」
差點又給自己找麻煩。
扶桑說道:「你沒有約其他小郎君?」
「陛下,我只會約小姑娘,不會約小郎君。您帶我出去,多有面啊。」南陽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有了水下那幕,她也不將自己當作晚輩,嘴裡調侃。
扶桑被說得啞口無言,不知曉如何回,索性就不回了,只道:「再敢胡說八道,朕……」
她忽而止唇,南陽追問:「您打我?您打得過我嗎?」
若要打架,兩輩子以來,她就沒有打輸過。
扶桑沉默,走到一側坐下,凝視殿外深深綠意,南陽追了過來,在她面前坐下,指著自己頸上的痕跡:「有人問我這裡怎麼了,我說被蚊子咬了。她們不信有這麼大的蚊子咬我,甚至猜測是不是哪家小郎君咬的。」
「你告訴她們是朕咬的,她們也不會信。」扶桑底氣很足,主動對上南陽不軌的眸色,悠悠笑道:「你覺得呢?」
南陽吃癟,瑩白的指尖撫摸著紅痕,嘴裡忽覺乾燥,她吞了吞口水,嘀咕一句:「無恥。」
扶桑沒有聽見,反而認真與她說道:「船破一事,你如何看待?」
「有人要殺你罷了,這麼多年來,年年如此。」南陽心平氣和,比起江湖手段,宮廷的手段深了些,江湖無非是刺殺、毒.殺。宮裡不同,各種花樣輪著上。
扶桑只溫和地笑了,「你倒是心平氣和,朕去遊船,不過是心血來潮,朕倒覺得船本身就有問題罷了。」
船若出問題,深遠些,牽扯的問題就多了。比如造船的督造司。
南陽愣住了,「不是弒君?」
扶桑搖首,意味深長道:「大魏在造船的工藝上一般,朝廷工藝不如民間,朕多次想從民間引進工藝,他們都不肯。」
話意太深,南陽一時間轉不過來了,怔忪須臾,「您的意思是?」
扶桑淡笑不語,沒有深入再說了,南陽再問,她搖首不肯再說,反而說起琅琊王世子一事,「藩王送質子入京是習俗,琅琊王世子對你怕是存了心思,你如何想的。」
南陽訝然:「您都咬了我,還問我如何想的?」
扶桑,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扶桑臉色驟然紅了,唇角抿了抿,不知該如何回答,思索了須臾,無措道:「隨你。」
南陽不再唯唯諾諾,干瞪了一眼,起身走了。
扶桑反而笑了,側過身子看向外間怒氣沖沖的背影,笑意凝於唇畔,小東西生氣了。
片刻後,秦寰悄然而至,低語道:「陛下,那名女子找到了。」
扶桑眼眸微凝,冷聲道:「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如何警告襄王,你自己看著辦。」
秦寰面露難色,陛下吩咐,她只得去辦,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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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這日,行宮內掛起了燈籠,就連樹上都懸掛,遠遠看去,紅艷喜氣,燈籠下有香囊,每隻香囊外羊毫寫了名字,內有小信。
一夜醒來,燈籠下懸掛許多香囊,南陽聞訊而至,燈下早已人山人海。
不少人將寫有自己名姓的香囊摘了,重日隨手摘了一隻,遞給公主:「您要不要看看?」
南陽接過沒有看,而是讓重日重回一路去找,將屬於自己的香囊都摘了下來。
百餘盞燈籠在白日間一片猩紅,南陽站在入口處,清晨熹微,頭頂上燈籠搖晃,她抬首去看,是『扶宜』二字。
世人都喚一聲南陽公主,無人敢喚一聲扶宜。
南陽想起一人,生氣時會喊扶宜。
她半信半疑地摘了下來,香囊是月白色的,符合那人的喜好。其他小姑娘也湊來,見到扶宜二字皆是驚訝,而南陽微微一笑,隨手塞入袖口裡,臉紅了。
無疑是心動了,其餘人的都是驚訝,卻畏懼公主威儀而不敢詢問。
南陽站在原處不動,心裡熱乎乎地,等候重日重回歸來,半晌後,兩人抱著幾十隻香囊回來,道:「殿下,很多,怎麼辦?」
南陽唇角微勾,笑說:「送到陛下跟前,請陛下替我相看。」
重日重回對視一眼,皆露出贊同的神色,這些人不懷好意,就該陛下收拾。
兩人興沖沖地跑明光殿,當著滿殿宮人的面將香囊置於陛下御案上,高聲道:「殿下說您代為相看。」
桌上香囊顏色不同,花花綠綠,南陽二字成了一根刺,狠狠地扎入扶桑的眼睛裡。
扶桑面色不大和善,冷冷吩咐秦寰:「都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