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
細細比較,兩輩子的南陽,性子竟差了太多。
多到似乎成了兩人,若非相貌一樣,她險些懷疑是不是弄錯孩子了。
帕子換過一塊,重日小心地伺候著,扶桑見狀,自己接過她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南陽的額頭上。
「殿下平日裡做些什麼?」她隨口問道。
重日是明教弟子,心自然偏向自己的教主,謹慎回道:「殿下回來後就在殿內坐著,偶爾出去練劍,大多數的都是在您的寢殿內。」
南陽並非文官,不用去署衙,每日裡來往四營,得空就往陛下跟前湊,早出晚歸,待在自己的寢殿內的時間不多。
扶桑回想起來,確實如此。南陽要麼不在宮裡,在宮裡大多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前世里的南陽多是喜歡獨處,也愛看書,每回問起在做什麼,她都會如數家珍般說出自己近日看的書,更不會往人多的地方湊。
天差地別,她恍惚覺得自己前世是否真的存在,亦或是一場虛有的夢境?
是自己執念太深?
第75章
人一旦有了執念,做事多是會偏執。
扶桑凝神細細思索,眸色映著南陽的病顏,不覺想起前世最後見南陽的那回。
宮門被破後,南陽似乎有了膽子,慢步走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陰鷙、可怕。
南陽許久都不說話,似乎成了啞巴,周遭寂靜,二人對視許久後,南陽輕蔑地笑了,「陛下,您若多看我一眼,也不會落到今日。」
是啊,倘若她對這個孩子多在意一些,就會發現她的狼子野心。
她問:「你已是儲君,皇位也會是你的,為何呢?」
南陽長身玉立,精緻的五官下掩藏著掙扎,半晌後,徐徐出聲:「因為你還年輕。」
確實,她三十歲都不到,還有可能改立儲君,拋棄南陽。
她笑了,不住地點頭:「可是你這樣,什麼都沒有了。」
南陽搖首:「我什麼都不要,你若死了,我會給您陪葬的。」
「笑話,你這樣只會讓朕更加噁心。」
南陽似乎並不高興,而是徐徐走到她面前,認真凝視,許久後,嫣然一笑,悠悠說道:「我本就是棋子罷了。」
是啊,南陽是棋子,她知曉,卻最後不得不選擇這個孩子。
扶桑笑了,揚首看著屋頂,重活一世,這個孩子卻變了。
恍若變了一個人,性格開朗,不喜文墨,武功超卓。
倘若是一場夢,錯的又會是誰呢?
****
扶桑在小閣待至凌晨才走,今日早朝沒有南陽,朝臣安靜得很,也不像昨日那般爭執不休。
殺雞儆猴的作用頗好。
散朝後,她前往小閣。
未曾進殿,就聽到一陣說話聲,「我的病好了,該出去走動了。」
南陽哪裡待得住,本就不是安分的性子。
扶桑止步,對比前世的南陽,她有些恍惚。
稍微頓足,宮娥便發現了,朝她行禮:「陛下,殿下醒了。」
扶桑頷首,微微一笑,「醒了就不安分。」
「阿娘、阿娘,我那日喝的酒有問題,它會讓人很熱。」南陽迫不及待地開口,認真地望著她:「我覺得那酒、有催情效果。」
扶桑發笑,「哪裡有什麼催情效果,是你自己貪涼。」
南陽堅持:「不信您試試。」
「朕如何試?還有那夜朕去沐浴,你突然就跑了,也該你染風寒。」扶桑在榻沿坐下,仔細打量面前少女,一場風寒竟讓她消瘦不少,她嘆氣,卻不宣之於口。
南陽抱著被子,神色好了些許,臉色依舊發白,就連嘴巴都起了皮,扶桑讓人去準備清水。
「阿娘,真的有問題,襄王給我喝這個,心思不軌。」南陽兀自想著,襄王老東西,壞透了。
扶桑神色悠然,瞥她一眼,唇畔笑意不止。她本就清冷,不經意間流露的笑意,更為動人。
「阿娘笑起來真好看。」南陽心情也陡然好了,挪至她的面前,悄悄打量她的五官。
扶桑很美,冰山冷意的美,煙姿玉骨,驚鴻一瞥,極為美麗。
她又是帝王,美、白、富、權,幾乎囊括了所有,上天對她,很偏心。
聞言,扶桑側過身子,唇角笑意及時止住,好像故意與南陽作對。
不笑了,也不給你看。南陽不肯,追著去看,扶桑孩子氣地捂住她的眼睛,斥責道:「不許笑。」
南陽慣來聽話,眼下不願聽了,捉住她的手,心中欣喜,仗著身份攔住她的腰,立即將她按在床榻上,指尖點了點她的唇角,「為何不給笑?您莫不是暴.君,笑都不給笑?」
扶桑力氣弱,比不過小東西,倒也維持著自己的威儀,並沒有極力掙扎,只凝視她:「鬆開朕。」
南陽恍惚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尷尬地笑了,忙起身坐好,甚至欲蓋彌彰般拿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扶桑趁機坐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正襟危坐,慢悠悠說道:「你若想要那酒,朕讓人給你去要一壇回來。」
「真的?」南陽詫異,扶桑什麼時候這麼寵她了?
「阿娘,你對我,為何這麼好了?」
扶桑整理襟口的雙手微顫,眼睛立即平視前方,「母親對女兒好,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