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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面無表情,她沒有太多的痛苦,腦海里依舊不斷迴響著紅昭的劍法招式,就算再重來一次,紅昭也傷不到她。
究竟哪裡出問題了?
手臂上的傷口長又深,深入肌膚,擦拭後可見內里血肉。重回緊張得不行,連忙捧著傷藥來上藥,見公主神色不悅,更加放輕了自己的動作。
南陽朝殿外看了一眼,喚道:「紅昭。」
紅昭聞聲而進,愧疚的不敢抬首,南陽面色淡漠,讓她演示一遍方才的昭示。
紅昭不敢懈怠,提劍演示,揮劍的速度放慢很多,南陽看得很仔細,心中疑惑依舊未解。都是習武之人,知曉分寸,知曉一劍揮來帶來的力量與傷害。
今晚的比試超過兩人知曉的範圍了。
南陽微微一笑,朝著紅昭微微搖首:「刀劍之下本就易傷,不必在意,你且回去休息,孤自己再想想。」
紅昭張嘴想解釋,可殿下的傷就在眼前,她無法辯駁,只好俯身退了出去。
重回小心翼翼地上藥,一再將動作放輕,南陽從頭至尾都沒有呼痛,好似受傷的並不是她。
太醫離開後,南陽也歇下了,囑咐小閣內的宮人不准泄露消息。她是皇女,被自己的宮娥所傷,雖說丟人,可也會讓紅昭失了性命。
小閣內伺候的宮人緘默,不敢說出此事。
翌日清晨天色未亮,宮外送來消息,重回小心翼翼地走到榻前,掀開錦帳一角,「殿下,白命的弟子找到了。」
榻上的人猛地睜開眼睛,臉色微變,單手撐著坐了起來,「好,你去陛下處要了天問,另外,命紅昭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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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之際,日出東方,天問與紅昭騎馬在前,後面跟著一輛奢華的馬車。
天問回頭看了一眼車頂上的寶蓋,寶石鑲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小殿下此行,與以往不同。
幾年的相處不難發現小殿下不喜奢靡,出宮便是騎馬,偶爾坐車也是青布馬車,今日這般與眾不同。
她眯眼問紅昭,紅昭怔忪,她好奇:「你好像心神不寧。」
紅昭欲言又止,還是默默搖首,沒有說話。
天問環顧四周的行人,一面說道:「你們主僕二人都不對勁,尤其是你,就像丟了魂魄一樣。」
紅昭怔然,沒有接話。天問見她神色不好,想著說幾句笑話聽,「昨夜陛下遇刺,嚇壞了一眾老臣,老臣們痛哭流涕,就像死了爹媽一樣。」
紅昭眉頭皺得更緊,抬眼看著寬闊的官道,心口的愧疚愈發深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馬車,「陛下遇刺,想來無事的。」
若是有事,也不會放殿下一人出宮的。
兩人閒話說了一日,夜晚住驛館,白日坐車,慢悠悠地行了半日,抵達山谷谷口。
南陽傷勢好了大半,見到山谷後,掀開車門跳了下來,眸光一沉,吩咐紅昭:「就說重尊來了,令小兒來迎。」
提及重尊,詫異的光在天問眼底躍動,她看向小殿下。
南陽抬首,對上她的眼神,眸底清亮,笑了笑,「配合孤演戲?」
是假的。天問懸著的心放下,頷首道:「聽殿下吩咐。」
話音落地,南陽面上被陰翳覆壓,她轉身回車。
半晌後再出來,穿了一身黑衣,長發束起,黑衣寬袖。袖口襟口皆用金線鉤織出明教暗紋,清晰明亮。她面上多一面具,掩蓋住稚嫩的面容。
重尊慣來神秘,非親近之人不露面容。
天問舉步向前,心口劇烈顫動,師父二字,差點宣之於口。
南陽嗤笑,手摸了摸自己來之不易的面具,低笑道:「像不像?」
「像……」天問目光呆滯,這一扮,像是重尊現世。
南陽從車上跳下來,抬手揉揉天問的腦袋,故作憐愛:「乖徒兒,喚一聲師父來聽聽。」
天問搖首不應,神色悲愴,眼淚橫流。南陽嘲諷,「現在知曉哭,可你做的事情豬狗不如。」
「師父慣來心狠,我們……」天問說不下去了,小殿下不知重尊的厲害,明教上下人人畏懼,哪裡敢有人同她多說話。重尊撫養他們幾個徒弟不過是為明教辦事,他們都是重尊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就不能說感情。
反殺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谷口清風吹過,樹葉輕曳,青草氣息縈繞鼻尖,細細去聞,別有一番韻味。
樹下躥出一個紅色影子,行動迅疾,黑溜溜的眼睛透著樹葉縫隙看向黑衣少女。
「紅貂兒,有趣。」南陽雙眸清亮,白命有一隻紅貂,此貂百毒不侵,行動凌厲。
南陽很喜歡,主要是毛髮很軟,摸著舒服,無事摸一摸,心情都會很好。
眼看著貂兒要跑走了,她立即吹了一聲哨子,紅貂止步,回望著馬車旁的人。
南陽朝它招手,「給你吃肉。」
紅貂試探性伸了伸爪子,似乎有些防備,南陽又吹了一聲,紅貂立即抬起爪子,歡快地朝著南陽處跑來。
貂兒剛撲到南陽懷中,谷內有人出來,是一青年,「哪裡來的人要搶我的貂兒。」
南陽輕撫紅貂脊骨,笑著看向少年,「明教重尊,你師公。」
青年肉嘟嘟地,身量不高,但皮膚很白,背後陰襯著綠葉,像是從山中走出來的小妖怪。
青年打量著黑衣人,再看向天問,猶豫了會兒,朝著師公叩首,「徒孫明林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