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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殿下此言過分了,難不成是要排除異己,由你一人當權不成。」
南陽懶洋洋地掃過眾人一眼,幽幽笑說:「你們太高看自己了,孤覺得你們浪費糧食而已,一則想不出辦法,二則又來添亂,不如卸下官職回家,明年當會有好收成,不至於餓肚子。」
災荒年日子不好過,富貴人家尚可勉強度日,貧苦人家賣兒賣女的大有人在。有些人壓根不敢得罪公主,就衝著她大手筆發糧,可見背後是有不少餘糧。不少人在她手裡買了糧食,知曉她的厲害,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敢反駁。
朝堂上下鬧作一團,扶桑一言不發,目光時而凝在南陽身上,時而低眸看著自己面前的奏疏,細長的手指捻起一角。
為了巡防營一事鬧到午時,公主是個厲害的性子,嘴巴伶俐,不論說什麼都能懟回去,也沒有吃虧。
散朝後,公主先離開宮殿,街坊之間走了幾圈,看著散糧,有人作亂,直接叫人趕出去,手段強硬。
日落黃昏的時候,她慢悠悠回府,街上的人都已認識她了,時不時地有人喊一句公主。南陽習以為常,打馬走在人群間,忽而有人高聲喊她,「殿下。」
聲音有些熟悉,南陽勒住韁繩,回身去看,是徐映安。
徐映安步行至她面前,纖細的身子裹著單薄的衣襟,脖頸纖弱,溫笑道:「我有一事想求殿下。」
「要糧食?」南陽猜出她的心思,近日許多勛貴找她買糧食,有些人是想做好事,有些心心思不軌,她一併回絕了,只給長公主們送去些糧食。
這個時候很亂,不能貪財。
徐映安走至她跟前,胸口鼓鼓地,貼著她的身子,「我願超世價來買。」
「府里用嗎?」南陽警惕,後退了兩步,與她保持距離。
徐映安白里透粉的臉頰很乾淨,朝著她又走了一步,「府里用,您放心,我不會生事。」
「既然是府里用,孤讓人給你送去,是趙府嗎?」南陽身形頎長,脊背挺直,通身散著貴族氣質,她看著徐映安的眼裡沒有光,甚至不帶感情。
徐映安抬眸看她,溫聲感謝,又嬌嬌弱弱開口:「本想去您府上同您說話的,可我答應了陛下,就只能在外同您說話了。」
南陽站在馬下,面色肅然,對徐映安也沒有生疏感,只是沒什麼話可說,甚至都不回話,對於陛下的事情,她不想聽。
徐映安自顧自說話:「我答應陛下不去府上叨擾您。」
「聽說徐家眼下是皇商?」南陽想起一事,皇商地位與眾不同,徐家沒有人脈,也沒有與皇室中交好,突然一躍而上,必然是有緣故的。
「是啊,陛下說這是對我的補償。」徐映安輕輕地應下了,溫溫柔柔。
「明日孤讓人送糧,時辰不早,你早些回府。」南陽翻身上馬,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打馬離去。
徐映安站在原地,面上的笑意徐徐凝滯,眼下糧食金貴,南陽公主輕易應下,難不成餘糧用之不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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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殺琴親自去將糧食送到趙府,趙大人親自出門來迎,笑臉相迎。
卸糧的時候,徐映安也來了,迎著秋風,笑臉凍得發白,看著一袋袋糧食搬進府里,笑著與殺秦說話:「替我謝謝殿下了。」
殺琴面色清冷,直接將一張買糧的契約遞給她:「這是買糧的契約,您將銀子給一下,這是殿下同糧商買來的,您給一半的錢就成。」
「給、給銀子……」徐映安面色不自然,瞬息就改口,「自然是要給的,殿下待我好,我也也有自知之明,不能讓殿下吃虧。您放心,錢一分不會少的。」
殺琴沒有說話,但接銀票的時候極為爽快,拿著就低聲道謝,領著人直接走了。
徐映安面色僵硬。
回到府里後,殺琴將錢放在公主面前,「她一分錢都沒有少。」
「你辛苦了,回去歇著吧。對了,天問的親事,明教不許插手,弟子們也不用過去。」南陽猶豫許久後才下定決心,天問如今是朝堂的人了,與明教最好沒有瓜葛。
扶桑性子詭異,手段層出不窮,她在想著要不要將明教的人撤出去,免得到時候全軍覆沒。
這些時日以來朝堂大換血,注入新鮮的血液,各府勛貴弟子也得到了相應的官職,都是官職不高,但很體面。相對不同的是也有寒門子弟,總之,襄王的黨羽減去大半,留下的都是些可有可無的。
短暫的時日,扶桑就搞了這麼大的動靜,且各大勛貴都不敢吭聲,平衡朝堂又讓安排自己的人脈,扶桑今日的舉動,讓她越來越不安。或許是習慣她溫和的一面,乍然見到陰狠的那面,心裡都會有些不舒服。
「殿下,天問不再是明教的人了嗎?」殺琴遲疑地詢問。
「回不去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明教的一棲身之所,她有了更好的去處,自然就不會回去。倘若你也有,也可離開明教,本座不會勉強。」南陽情緒有些低落。
殺琴也不好再問,她跟著教主多日,明白今日的處境,莫說天問,就連殿下都處於進退艱難的處境中。
晚間的時候,收到長平的貼子,她要過生辰,眼下局勢不好,她不想大辦,就想辦家宴聚聚。
南陽第一回 收到長平的貼子,思量著要不要去,長平此人交友廣,與她成為朋友倒也不錯。今時不同往日,她不能再依靠扶桑了,需要自己積攢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