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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已過,驕陽似火,這個時候是最曬的時候,浮光殿清涼,可暫且休息。
就怕陛下不肯回去。
扶桑的性子難以捉摸。她今日著玄色騎裝,多了幾分清冷,氣度厚重,讓人不敢抬眼。
南陽為小,可以撒嬌,趁機牽著她的手晃了晃,語氣軟了下來,「阿娘,我曉得錯了。」
扶桑感覺燥熱,渾身濕漉漉,黏糊得不舒服,飲過一盞涼茶後渾身舒服了不少,聞言看向小東西:「哪裡錯了?」
南陽目光下滑,觸及她白皙的雙手,瞳孔微微一縮,她的手依舊那麼好看,溫柔滑膩。
南陽緊緊握著,不敢鬆開,嘴裡說著道歉的花,「我錯了,不該欺負您,不該不給您送花,您放心,回去就給您補上。」
扶桑愣住了,「什麼花?」她不明地看向顧涼。
顧椋就差掩面,辛辛苦苦瞞了兩日,本以為平安無事,不想小殿下自己笨得揭露出來。
「回陛下,前日殿下將花圃夷為平地,將話都送了出去,伴讀們各得一盆,徐家姑娘得了些,就連、就連遠在京城的衛少傅都得了三盆。」顧椋細細稟道。
音落,扶桑拂開南陽的手,冷冷地望著她:「小殿下難得闊氣一回,朕竟然沒有份。」
南陽低落,更被自己的愚蠢氣得不行,「您既然不知此事,那您氣什麼?」
「朕氣……」扶桑止唇,目光落在南陽的腦袋上,「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領著顧椋走了。
南陽追上幾步,扶桑冷斥:「不許跟來。」
南陽成了買不出去的大白菜,在原地呆了呆,想問問紅昭究竟怎麼回事。轉頭在馬場上找了許久也不見人,忽地想起她被自己罰去練劍了。
不在馬場。
南陽身心疲憊,心裡揪然,落寞地往回走。
走到一林子,突然衝出來一少年,是世孫扶驥。他將自己編造的花環遞給她,「阿姐莫要不高興。」
南陽不喜歡花,更別提花環了。轉而一想,扶桑應該會喜歡,她立即問道:「你在何處摘花?」
扶驥不知她要做什麼,熱情地將她引至林中深處。深處有一片野花地,花開紅艷,雖不及家養花開得大,可小小的一朵藏在綠草中,鮮艷欲滴。
「便是這裡。」扶驥指著面前的野花地。
扶桑看了眼他手中的花環,「你教我,試試。」
公主亟不可待,扶驥聞言點點頭,花送女子,殿下要送誰呢?
他心裡生出些怪異。
林深陰暗,炙熱的陽光被擋在了樹葉上空,野花也因受不到陽光折射而不如尋常花大。
扶驥找了柳條過來,教她如何摘花,如何將花點綴。
「阿姐,你應該會啊,我記得六藝中插花這些事情。」
「六藝?插花?」南陽搖首,大方承認自己的不足:「孤不愛這些玩意,若不是哄阿娘開心,孤才不會碰這些。」
「你惹陛下不高興了?」扶驥目瞪口呆,想起往日見過的陛下,清冷不說,渾身氣勢逼人,壓根不敢多看,「你可真厲害。」
南陽睨他一眼,也不再說了,靜心去編制花環。
兩人在林子裡待了一個時辰,起初南陽編得難看,多練幾回後,野花都被摘光了,她才編出一個能看的花環。
她急著回去,吩咐扶驥自己小心回去。
南陽匆匆離開,扶驥看著光禿禿的花杆,他們的母親心靈手巧,為何阿姐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編一個花環將花都給摘禿了,那插花呢?
是不是會將一片花圃都給折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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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沐浴後,躺在涼蓆上乘涼,身上搭著一塊毯子,長發披散在肩際。
浮光殿無人趕來打擾,無人寂靜若無人。扶桑昏昏欲睡,跑馬也很累人,她欲闔眸午睡,外間傳來匆匆腳步聲。
浮光殿肅靜,不用猜也知是何人。扶桑忍著困意坐起身子,「進來。」
瞬息間,小東西就到了面前,手中捧著花環,得意洋洋,「您看,好看嗎?」
花瓣有些小,不如宮裡的大,綠葉點綴得艷麗,尚且入眼。
「哪裡來的?」扶桑順手接了過來,柳條有些蔫了,可見握在手中有些時間了,與上回的西瓜情景差不多。
扶桑心軟,雙手把玩,紅顏撲了過來,一爪子就要拍過來,扶桑眼疾手快地擋住它:「你從哪裡來的,快些出去。」
紅顏眼巴巴地盯著花環,南陽說道:「它應該是想吃……」
花沒說完,就見紅顏撲過去拽走了花環,牙齒咬上了柳條。
辛辛苦苦半日,就這麼被一口糟蹋了。
南陽急得跳腳,扶桑立即拉住她的手,「朕還你一個、還你一個。」
「不成,花都沒了,那麼大一塊地就被出了這麼一個。」南陽沮喪,恨不得上前烤了紅顏。扶桑拉著她一道坐下,「花怎麼就沒了?」
「我不會編,就浪費了些……」南陽心虛,腦袋耷拉著,目光就像膏藥一樣黏在紅顏身上,嘴裡不滿:「禍害。」
扶桑的目光從紅顏身上轉而落在南陽的神色,一寸寸地掃過,最後落在袖口上,她裝作若無其事般去握著南陽的手腕。
她想看一看。
南陽驀地起身,心裡的恨意埋下了,上前揪著紅顏往外走,「阿娘,我去烤肉吃,您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