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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懼東窗事發,畏懼南陽背叛,更畏懼南陽受傷等太多太多了。
簡而言之,她太貪心了。
人活著,若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就不會心存畏懼。
聽到扶桑的回答,南陽笑了,淚水滑入烏髮中,傷心又開心,旋即翻過身子,直視扶桑:「我畏懼的只有您。」
扶桑輕笑,「看來你的噩夢便是朕了。」
「也不是……」南陽欲言又止,恐她誤會,絞盡腦汁想解釋,想了想,坦白道:「南陽畏懼的不過是有人欺負你罷了。」
扶桑問:「誰欺負朕了?除你外,誰敢欺負朕呢?」
第59章
誰敢欺負帝王呢?
大概只有南陽了。
南陽醒悟後,呆了呆,扶桑拍了拍她的額頭:「時辰還早,再睡會。」
南陽不敢再睡了,也不能耽誤扶桑睡覺,索性裝作閉上眼睛安睡。
真睡與假睡是不同的,扶桑精明如斯,如何不知她在裝睡,但自己沒有挑破,閉眼養養精神也是不錯。
深夜寂靜,床榻上同樣安靜無聲。
南陽心裡多了一件事,難以啟齒,更是不能表明。她從中慢慢品味,夢是心中欲望折射,歸根究底,是她的臆想。
只要她忘記了,不再想、不再提,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就會真是忘記。
都說生而不養,不配為母。未生而養,恩情大過天。不管扶桑是不是被迫養育她,這麼多年來,她都活得像真正的公主。
扶桑是帝王,高潔無暇,尊貴萬分,她喜歡,卻不能做出折辱的事情。
南陽有些難過,黑暗中睜開眼睛,想要說出那些事情,可又怕沒有這層關係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南陽活了兩輩子,上輩子肆意而活,不知情愛,從未與人親近後,更不會如此惦記、牽掛一人。如今,她遇到了困難,從最初的討好、到依賴,再到今日的喜歡,一步一步走來,她早就陷了進去。
十四年的光陰,太長、太長了,長到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行為習慣與心境。她承認自己大逆不道,也承認夢境自己的欲望,歸根究底,是喜歡罷了。
黑暗中的光線陰沉,可時間久了,漸漸習慣,稍微可以看清扶桑的面容。
朦朧的輪廓,加上自己的熟悉感,她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
南陽本性瀟灑肆意,不會因為一件事難過太久了,過去了便過去了,看向前方,又會是美好的明日。
天色漸漸亮了,顧椋悄悄進來,不等她說話,扶桑就睜開了眼睛,顧椋俯身站在一側。
南陽也起身,故作微笑:「陛下,我替你更衣可好?」
扶桑思緒敏銳,聽到陛下二字,微微恍惚,近日南陽好像經常喚她陛下。
從何日開始,南陽也要與她生疏了?
她彷徨不定,南陽卻已起身,宮娥魚貫而入,扶桑沒有時間思考,南陽便已站在榻前。
與多年前不同,曾經蹣跚學步剛及膝蓋的幼兒長大了,羽翼高展,她微微一笑,如高山般的脊背松展下來。
扶桑站起身,立即將南陽的個子比了下去,南陽目光下移,移到扶桑修長的雙腿上。
宮娥不給她細看的機會,將衣裳遞過去。南陽回神,立即接過來。
她靠近,扶桑揚首,脖頸修長而優美,南陽屏住呼吸,絲毫不敢鬆懈。
南陽活了兩世,第一回 伺候人,手上有些粗重,扶桑皺眉,按住她的手:「你弄疼朕了。」
兩人對面而站,南陽還小,比帝王矮了半個頭,南陽仰視她,目光落在她脖頸上,青色的筋脈在跳動,一跳一跳,似驚雷在她心口炸起。
扶桑笑意悠然,自己穿好衣裳,當顧椋將朝服遞來的時候,她頓住,「今日沒有早朝。」
今日將士出征,與朝會時間衝撞,自然就免了。
南陽怔了怔,不知為何說這些,更衣後梳洗,望著水中的自己,她抿唇笑了。
扶桑笑話她:「看到自己傻笑,多麼自戀啊。」
南陽哼唧一聲,徑直洗漱。她很滿意這張臉蛋,肌膚很好,吹彈可破,比起上輩子,更為美貌。誰不喜歡貌美的人呢。
扶桑走近,捏捏她的臉,指腹在她臉頰上輕撫,「你這張臉蛋,確實很好看。出門了,莫要沾花惹草,朕不想見到你回來的時候身後跟個小尾巴。」
扶桑定定地注視著被自己說得發懵的孩子。
南陽皺眉,很快,肌膚上微涼的指腹離開了,似乎是有意逗弄她,又像是叮囑。
細細品來,有些奇怪。
扶桑轉身走了,「用過早膳,就該走了。」
南陽渾渾噩噩地跟著她走,走到食案旁,又坐下,端起粥抿了一口,悄悄覷了一眼陛下。陛下神色如舊,與往日無異,她下意識問道:「小尾巴是小郎君、還、還是小娘子?」
扶桑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展,什麼都沒有再說。
南陽不敢再問了,大不了什麼人都不帶,不就好了。
兩人用早膳,靜寂無聲。
時辰還早,南陽想起紅顏,讓人尋來,一面揉著它的腦袋,一面說道:「阿娘,你記得日日帶著它。」
扶桑輕笑,應下了。
南陽揪著紅顏的耳朵玩鬧,不忘說著紅顏的妙處。她心不在焉,神態散漫,不忘看向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