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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難民太多了,救不過來。當年臣也怨恨襄王行事無度,慘無人道。如今輪到臣在主掌,襄王棄車保帥,也是對的。」
「倘若任由難民這麼湧進來,遲早有一日會吃空糧倉。殿下,您手中海還有多少糧食呢?」
南陽剛想辯駁,可聽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呆了呆,還有多少糧食?
坐吃山空,消耗得自然快。南陽說不出話來,抬眸看著雪地里的百姓,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很快,他們就會被凍死了。
她非善人,殺人無數,可從不殺手無寸鐵的百姓,老弱婦孺,她拿不起刀。
陰雲密布,天色昏昏暗暗,雪花簌簌而下,地面上被踩出一條路,南陽盯著那條路,心神恍惚,衛照再度開口:「天災是難以抗衡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來陛下也有決斷了。」
不過陛下上被子並未活到冬日裡,想來也不知襄王的決斷。襄王初登基,帝位不穩,天降大雪,許多人都說是他德不配位,引得上蒼懲罰。
而這輩子不同的是扶桑帝位穩固,賑災後並沒有出亂子,百姓呵護,不會有人說她德不配位。關鍵在於,京城快要撐不住了。
南陽勒住韁繩,臉被風吹得發疼,脊背挺直得如松柏,是折不斷的堅韌,「衛照,陛下不會那麼做的。」
衛照卻說道:「救一人殺一人,還會活著一人,再這麼下去,只怕都會死。」
襄王殺了數萬百姓,留下的糧食才讓活著的人撐了下來。
只要大魏根基在,休養生息數年,就是最好的辦法。
「可惜我只活到了春日,夢境斷了,多麼可惜呀。」衛照惋惜。
南陽早就聽不進去這些話了,這些時日以來發糧都是公主府與朝廷一道安排的,她只負責看管,控制百姓情緒,糧倉那裡的情況,尚且不知情。
她也不管衛照的想法,策馬冒著大雪回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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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睡到午時才醒,秦寰進來服侍,溫軟就在屋外站著,與殺棋時不時地說話。
南陽恰好在這時回來,脫下大氅抖落滿身的雪花,溫軟立即迎著她進屋,「殿下衣裳濕透了,趕緊換下衣裳罷。」
屋內暖氣襲人,南陽直接脫了外衫,走到炭火旁熱身子,溫軟吩咐人去取衣裳,低眸見到公主靴子濕透了,俯身替她脫靴。
她身子柔軟纖媚,細白的手臂似白玉攬住南陽的腳踝,扶桑出來恰好見到這幕。
脫下靴子好,襪子也濕了,溫軟哎呦一聲,「殿下去了何處,渾身都濕透了。」
扶桑站在屏風一側,目光冷銳,清冷中透著冷冽,她站著不語,溫軟忙得不行,衣裳拿來後就要替南陽更衣。
兩人站在一起,南陽微高些,溫軟替她更衣,雙手從後頸一直摸到腰間,而南陽從頭至尾都沒有拒絕,似乎很享受。秦寰察覺陛下的不悅,猜她不喜歡溫軟,自己忙上前:「殿下,臣替您更衣吧。」
溫軟雙手頓了頓,短暫的沉默後,她回身看向秦寰,眸色很純嗎,「我伺候得不好嗎?我日日伺候陛下習慣了,若是哪裡不對,還望指出不足,我當改正。」
她的聲音很溫柔,就連聲音都沒有起伏,看上去很好欺負。
秦寰察覺事情不對,眼前姑娘的衣裳不對,都是綢緞錦衣,並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不能打了殿下的臉面,微笑道:「姑娘莫要緊張,我是見你一人忙不過來罷了。」
「勞您費心了,我一人能忙得過來。」溫軟輕聲拒絕,回身繼續提南陽整理襟口。雙手從南陽頸上滑了下去,扶桑出聲道:「都出去。」
溫軟被嚇得身子一晃,朝前直接撲了過去,南陽及時扶住她,低聲說道:「你先出去。」
「好,我去準備茶點。」溫軟笑了笑,也不問原因,俯身退了出去。
南陽自己整理衣袍,骨節分明的手系好衣帶,炭火噼啪作響,她搬來圓凳在炭盆旁坐了下來,蹙眉道:「陛下糧倉還有多少糧食?」
眼下發糧是朝廷出一半,公主府出一半,衛照都說朝廷吃不消了,陛下呢?
扶桑慢吞吞地走進,南陽抬首,目光恰好落在她頸間的紅痕上,心裡咯噔一下,話沒過腦子就問了出來:「你身子不舒服嗎?」
「朕很好。」扶桑臉色發紅,並未靠近炭火,而是選擇軟榻坐了下來,輕聲斟酌道:「你是不是又聽到了什麼話?」
扶桑久居深宮,手段凌厲又狠,話也不多,但對外面的事情比南陽知道得要多很多,南陽不問後勤的事情,今日回來匆匆開口,必然是發生了事情。
南陽思索後回她:「衛照說難民太多了,朝廷艱難,怕是會出亂子。」
「確實,戶部費盡心思想多省些銀子。你可以將剩下的米糧對摺半賣給朝廷,對外就說你已拿不出糧食了,畢竟你只是個人,該收手的時候就要收手。至於朝廷能不能撐下去,就不是你過問的事情了。」扶桑很平靜,胸有成竹。
南陽不知該說什麼,雙手置於炭火上暖和了不少,她看向扶桑,見她面色不好,想起昨夜最好的討饒,便主動讓出自己的位置,「陛下冷不冷?」
「不冷,你準備留溫軟過年嗎?」扶桑斜倚著迎枕,身子懶散,似乎是有些累了。
「嗯,她不想走,我也想留她過年。這麼多年來她孤苦一人,性子也雅靜,京城熱鬧,就多玩些時日。」南陽沒有坐凳子,而是重新搬了一張凳子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