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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在地里索性坐了下來,目露蒼涼,吩咐副將:「算一算,會得多少糧食。」
副將頷首,回道:「每年千石也是有的。」
「不入戰場不知糧食多麼可貴。」南陽唇角揚起嘲諷的笑,在江湖上揮手千金,在宮廷內山珍海味,此時才明白了帝王的艱辛。
海晏河清,哪裡有那麼容易。
南陽站起身,太陽落在身後,她回身去看,招來殺琴:「裴琅不在,孤帶你們干票大的。」
總得將糧食要回來才好,不然冬日熬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心裡漸生一計,鼓足勇氣拉著副將去商量要事。
裴琅打戰,喜歡夜襲,胡羌摸准了套路,這個辦法漸漸就不行了,知己知彼,裴琅的戰術被對方摸得透徹,因此,裴琅舉步維艱。
這回,南陽自己想辦法。
她未曾上過戰場,但是,打架,誰不會呢?
胡羌人勇猛,叫陣的時候罵得可歡了,裴琅鮮少理會。但是南陽應戰了,領著兵沖了出去。
副將害怕她會出事,想要跟上,殺琴不肯,「你若出去,會壞事。」
副將是一男兒,明明渾身殺氣,可在殺琴面前,殺氣就顯得陰沉,對面渾身氣質冷冽,三步內靠近就會出事。
他看向下面的公主,咽了咽口氣,卻見小公主站於馬上,不知在做什麼,瞬息間,對方旗落,陣營大亂。
旗乃一國尊嚴,此舉,無異於挑釁。
忽地聽見有人大叫一聲,舉起雙炊就朝著公主奔去,副將大叫一聲小心。
殺琴見怪不怪,甚至告訴副將:「你們裴將軍未必打得過我們公主。」
副將遲疑,「我們將軍可是戰神,武功卓絕。」
殺琴也不相讓,直接言道:「我們殿下殺的人並不少,等裴將軍回來試試。」
城下南陽連殺兩名對方兩名戰將,魏軍將士熱血沸騰,城池上兩人打起了賭。
副將紅著臉,「你若輸了,嫁給我做媳婦。」
殺琴嗤笑,「你若輸了,給我跪下當兒子。」
副將面色羞紅,脫口想說你輸了給我做女兒,話剛到嘴邊就止住,堅持原來的說話,媳婦不好娶啊。
他將全部的希望壓在自己的將軍身上。
片刻間,對方擂鼓響起起,胡羌人惱羞成怒,舉兵來攻,魏軍正是熱血沸騰,絲毫不相讓,殺琴見狀,拉著副將往下沖,「一起出去,賺人頭。」
一個人頭,五斗糧食,不少了。
兩人騎馬而出,兩軍交戰,擂鼓陣陣,刀劍碰撞。
浴血奮戰,魏軍士氣上升,胡羌軍敗逃,南陽騎馬一馬當先去追,副將眼見要壞事,立刻大喊,「殿下,窮寇莫追、窮寇莫追。」
南陽似乎沒有聽到,騎馬急追,眼見著失去了蹤影。副將急得就要哭了,殺琴卻嘲諷他:「你們男人怎麼磨磨唧唧的,你怎麼不去追呢?」
「我也想啊,可是追不上了,再者我若走了,軍心就亂了。」副將哭了。
殺琴沒有再說話,勒住韁繩回城,副將這時追問:「你的兩個妹妹呢。」
打仗打了半天,只見到殺琴與他打賭,殺棋殺畫去了何處?
殺琴並沒有回答,而是領著人回去收拾,登記戰功,有條不紊地處理自己的事情。副將急得不行,圍在她身邊詢問。
殺琴不耐,揪著他去營帳,指著輿圖說道:「這裡是一山谷,只進不出,只要將人趕至此處,再圍住剿殺。殿下以自己為餌,將敵人引入此處,殺棋殺畫領兵堵住山谷口入口。這個地方距離這裡二十里地,殿下孤身一人,便是最好的機會。若成功,就會回來。成功不了,等著收屍。」
副將緊緊凝著輿圖上的山谷,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你們瘋了,將軍回來,我如何交代啊、殿下、殿下的膽子太大了。殺棋領了多少人?」
殺琴白了一眼,「五千餘人。」
「他們帶了火油。」殺琴輕描淡寫。
「殿下也在裡面,怎麼燒呢?」副將不敢相信。
殺琴很冷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照你們將軍的打法,只怕入冬都無法結束。」
「不成、不成,你們瘋了,那是大魏公主。」副將不敢再想,瘋了一般沖了出去,點了兵馬就要去追。
殺琴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看著他:「勸你最好等,若是壞了事,殿下能將你綁起來練手。」
副將不予理會,點齊兵馬就要去追。
殺琴懸選擇在城內繼續等,等到黃昏之際,京城來人,是天問。
殺琴是明教內嫡子,聽過四宮主天問的名聲,至今未曾見過。天問與尋常人一般,這些年來身上殺氣消散幾分,反而多了些內斂。
每日觀帝王言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性子漸而沉穩。
城內主事的三人都不在,天問行事沉穩,並未將書信遞給殺琴,而是等城內靜靜等。
不成想,一等就是三日,再好的耐心也沒有了,在她即將要熬不住的時候,城門打開,一輛囚車送了進來,將士跟在後面,人人喜色難掩。
天問上前詢問,囚車內的人是胡羌一位將軍,接著,又是一輛囚車。
五輛囚車,關住了胡羌五位將軍,每人都是衣衫襤褸,頭髮更是被火燒得看見頭皮。
縱是不愛言笑的天問也笑了,這時忽見一抹俏麗的影子,紅衣長發,她笑了,馬上的人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