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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閣,重日重回都在等著,見她拿著酒壺回來,小心地湊過去,重日勸道:「明日還有事呢,醉了會誤事。」
南陽未作計較,將酒壺給了兩日,自己躺在榻上,不知為何,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夜又爬了起來,凝著榻前微弱的燭火,心中揪然,那股神秘的感情在侵蝕自己的大腦,漸漸地,困意被驅散得一絲不剩。
南陽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下榻。
夜色深重,秋風灌入脖子裡都有些冷,守夜的重日見殿下出來,忙迎上去,南陽捂住她的嘴巴:「孤睡不著,去走走,你莫要聲張。」
說不出話的重日只好點點頭,眼睜睜地看著殿下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紫宸殿頗大,可南陽覺得自己雙腿不聽使喚地朝著正殿走去。殿前有幾個守夜的宮人,輕易靠近不了,索性去了殿後的林子。
秋夜寒涼,窗戶也緊緊關上了,什麼都看不到。
南陽在窗下站了許久,枯葉簌簌而落,露在頭頂上、肩膀上,而她的身形始終未變。
她知曉自己犯了錯,而且錯得離譜,大約無藥可救了。
看不到摸不著,只能回去。
回到小閣,躺在榻上,從八寶閣上摸到扶桑送的夜明珠,一顆一顆擺在床上,光色頓時亮了起來。
看著夜明珠的光,她復又躺了下來,闔上眸子,努力讓自己睡覺。
輾轉難眠,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天色蒙蒙亮,她感覺一陣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到重日來喚,她才感覺一陣疲憊,翻過身子繼續誰,重日急道:「您再睡就來不及了,陛下會生氣的。」
聞及陛下二字,南陽瞬間睜開眼睛,忙坐了起來,重日立即伺候她梳洗。
剛睡就起來的時候最難熬,頭重腳輕,直到梳洗完畢後才感覺好受些。
今日要上朝,不能耽誤時間,急急忙忙趕過去的時候,扶桑都已經走了,不能比扶桑晚到,她只好一路疾跑。
跑到議政殿之際,只見滿朝文武,不見扶桑。
一路上都沒看到,人去了何處?
她迷惑之際,末位的慕容環悄悄走近,「殿下安好?」
「好著呢、好著呢。」南陽心不在焉,下意識詢問她:「陛下可曾過來了?」
「未到時辰。」慕容環說道。
南陽詫異,「可是她離開紫宸殿了。」
慕容環理所當然:「或許因為事情路上耽擱了。」
南陽覺得不對:「我一路走來,並未見陛下。」
慕容歡沉默了,太難測了,索性不猜。
等了半晌,陛下姍姍來遲,眾人行禮,山呼萬歲,南陽抬首,大膽看向扶桑,可惜扶桑未曾看到她。
早朝並無大事,多是議論如何嘉賞功臣,裴琅失職,功勞都在南陽公主身上。
說到自己的事,南陽也是心不在焉,給官階,不如賞賜銀子,多省事。
議論許久,未曾有定論,女帝吩咐退朝,改日再議。
南陽趁機留下,扶桑也並未趕她,兩人一道回去。在路上的時候,南陽趁機問起。
「小事耽擱了,你去忙你的,朕已讓人備好宴。秋日已涼,去暖閣設宴為妥。」扶桑說道。
她有心隱瞞,南陽也不是傻子,宮裡能讓扶桑親自過問的事情不多,她望向扶桑:「扶瑤身子不舒服?」
「昨夜發熱了。」扶桑漫不經心,似乎不大在意。
南陽笑話道:「身子怎真差,阿娘應該讓她多練習騎射。宮裡女子嬌貴,你若不舍,便當我沒有說。」
「說話陰陽怪氣。」扶桑察覺幾分,伸手摸摸她的後頸,「作何生氣?」
「生氣?我為何生氣,您該曉得。」南陽唇角勾了幾分冰冷,看向扶桑的眼中也多了幾分生疏,「你這般關心她,是想令她取代我嗎?」
看到她霸道不講理的模樣,扶桑不覺發笑,耐心解釋道:「背井離鄉,朕若不管,豈非寒了汝陽王的心?」
「您知曉背井離鄉,就將人送回去。」南陽分毫不讓。
扶桑頭疼,「你怎麼不講道理呢?」
「我為何要與你講道理呢?」南陽不服氣,唇角抿了抿,心中的怨恨涌了上來,「您說養女兒費銀子,可知曉扶瑤出行奢靡,遠在邊境的將士連飯都沒有吃,您覺得我該講道理?」
出行奢靡……扶桑語氣軟了下來,「朕知曉,只是、形勢罷了,裴琅養兵不易,朕也知,今歲的冬糧已籌集,不日將運往濘城。這件事,你正好把關、罷了,朕令旁人去。」
她復又改口,南陽生疑,「為何不讓我去?」
「軍糧一事,牽連眾多,根深複雜,你過於純良了些。」扶桑解釋,南陽行事講究意氣,殊不知官場險惡,這樣的性子極易上當。
南陽很像軍人,或許性格隨了兩分裴琅。
「阿娘看得過於表面了。」南陽唇角揚起自嘲的笑容,自己若是純良,只怕天下皆是純良之人。自己不過懶得計較罷了,若要真的勾心鬥角,她也不會畏縮。
「阿娘,不如您就讓我去,您看看我的實力可好?」
「不成,朕讓衛照去,衛照老謀深算,定能勝任。」扶桑也有自己的想法,得罪人的事情最適合衛照,她本就是清冷的性子,神魔鬼怪都不敢輕易靠近。
可惜身子弱了些,兼之心思不正,不然這回回來,也不至於落了閒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