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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照笑了,唇角笑意彎得很深,卻帶著一股冷意,「陛下,臣身子未好,怕是不成。」
扶瑤詫異,本不在意面前瘦弱多病的衛少傅,陛下手握權柄,這些年來更是漸漸壓住襄王一黨,威儀天下,下臣竟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反駁陛下聖意。
她對衛照多了幾分注意。
扶桑被拒,並未惱怒,反而認真同衛照說解:「朕召回你,便是為了扶瑤,京城內藥材多,環境好,對你的病情也有好處。」
衛照低眸:「臣的病不適宜在京城休養。」
扶喪耐心道:「朕希望你教導扶瑤。」
衛照還是拒絕:「臣已教導南陽公主,已無精力。陛下若勉強,臣怕也是有心無力。就算勉強擔任少傅一職,也會耽誤了郡主。」
話語恭謹,可帶著些許威脅。扶瑤驚得睜大了眼睛,好猖狂的少傅。
帝王笑意微斂,正色道:「衛照,你如何才能答應呢?」
扶桑愛才,不願勉□□照,可失去了他,又不知何人最合適。
衛照看了一眼扶瑤,眼色冰冷,幾無溫度。扶瑤看得心裡發憷,扶桑會意,「郡主,你先下去。」
扶桑每回喚她,便是『郡主』,從不喚她的名字,似乎有意生疏。
陌生得讓人心中發寒。
扶瑤起身,朝著扶桑行禮,俯身退了出去。
殿內僅餘二人。
衛照這才抬首,直視君王:「臣想讓陛下將南陽公主下嫁衛家,於臣為妻。」
扶桑驚愕,「你說什麼?」
衛照再言:「臣求娶南陽公主。」
「放肆!」扶桑震怒,怒視衛照:「衛照,且不說你身子病弱,你是少傅,是她先生,綱常何在?」
衛照神色如舊,沒有因陛下震怒而膽怯,心思反而更加堅定,淡淡說道:「殿下若入衛府,便可護她一生。臣衛照,娶南陽公主,一生相守,永不放棄。」
「她是朕的女兒,就算有那麼一日,朕亦會保住她。衛照,她的生命在於朕,朕未生而養她,十多年來,朕對她感情深厚,不會讓她有生命危險。而是你衛照,你趁火打劫,心思何在?」扶桑怒斥。
殿內氣氛凝滯,扶桑少怒,眼下以是怒火膨脹。
若是尋常人,早已嚇得跪倒在地請罪。偏偏衛照心性與人不同,片刻間,依舊是雲淡風輕。
「陛下恩情比天高,歸根究底,她不過是你一枚棋子罷了,時日久了,棋子多了幾分感情。陛下,若論感情,您有何顏面呢?」
衛照出言薄涼,意在羞辱,也想教她帝王醒悟。
這個時候裝深情,怕是晚了些。
扶桑臉色慘白,唇角抿得很直,深深陷入沉思。衛照又言:「蟄伏在暗中的危險,是陛下您自己。」
不論旁人如何作想,在暗中,南陽都是扶桑的棋子,多年來,南陽為陛下做了太多的事情。
深深探究,足以抵消養育之恩。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南陽是襄王放在帝王身邊的棋子罷了,用來奪取帝位。
可如今的南陽,卻是扶桑最忠心的臣下。
衛照一改往日謙遜溫吞,直接了當地將深處見不得人的東西說了出來。
扶桑不語,她繼續說道:「殿下的作用,已然到了頂端,再往下,她便是棄子了。您何苦再挽留,將她嫁入衛家,兩全其美。臣會用盡一生來保護她。」
感情深處,都是利用罷了。
衛照咄咄逼人,是想喚起帝王心中點滴的愧疚,唯有陛下愧疚了,才會想到將南陽嫁給她。
扶桑深吸了口氣,獨自凝想片刻,衛照的話並無道理,但並非她的本意。扶桑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指甲刺出紅痕,有些疼,卻讓人更加清醒。
「無論你說什麼,朕都不會答應你。衛照,你的心思太過明顯了。南陽尊你敬你,未必對你動了心思。」扶桑搖首不應,氣勢銳減,多了幾分女子的憐愛。
仿若看穿帝王心中的苦處,衛照朝前跨了一步,坦然說道:「臣適合殿下,也懂殿下的心思,陛下,您準備何時揭開她的身世,可曾想過她的身世會引起怎樣的變化。襄王至今遲遲未動,便是相信您現在是給南陽鋪路,最後的贏家,依舊還會是南陽。待南陽即位,大封自己生父為帝,帝位一脈,便屬襄王。您怕是不敢動她的身世罷?」
她步步緊逼,將見不得人的心思一一揭露,微笑看著帝王的抉擇。
滿朝文武,若說對陛下了解,也只有重活一世的衛照。許是有了前世的失敗,她多了幾分捨身一搏的動力。
衛照與南陽相識多年,她對扶桑了解,對這位身世縹緲的公主殿下更了解。
高坐帝位的扶桑久久不言。
第62章
布邊城的糧食只能供應半月,裴琅南上去買糧。裴家軍除去軍糧供應外,剩下的就是裴琅自己的供糧渠道。
秋日蕭索,正是秋收的時節,布邊城本就地處貧瘠,裴家軍曾開荒栽種糧食,然後胡羌來後,將所有的良田都毀了,秋收沒有一粒糧食。
南陽蹲在地里,看著遍地枯草,神色低沉。不禁遍地枯草,地里乾旱裂出縫隙,這樣的田地太差了,土質也壞了。
不少將士站在邊上接連嘆氣,嘆息聲聲。
邊境不易,好不容易到了秋收的時候,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沒了,心裡可想而知,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