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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惡狼罷了,重明從未放在眼中,比起惡人,惡狼算不得什麼。
重明執刀,想起身後的人,旋即握住她的手,將飛刀塞入她的手中。
狼已經爬上了,月下一雙眼睛散著幽幽的光,扶桑畏懼,耳畔傳來重明的話:「惡狼不可怕,因為他們沒有腦子,想想那些惡人,陰謀詭計,你還怕嗎?」
扶桑微怔,想起母后死後,宮裡的那些后妃覬覦後位,對她也是明里暗裡兩面的態度。還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總說女子為帝不妥,攛掇父皇過繼扶良為嗣……
往事如潮水般湧入腦海里,身子一僵,她咽了咽口水,抬首直視一步步走來的惡狼。
目光灼灼,絲毫不畏懼。
她剛穩住心神,手中的飛刀飛了出去,扎入惡狼的胳膊上。
偏了,是因為有扶桑的力道在裡面。
這一刀激怒了狼,使得它迅速朝著兩人撲來。扶桑嚇得閉上眼睛,就在這時,狼突然停了下來,突然倒地。
重明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扶桑聽著響動後,愣了愣,接著,提起裙擺快速跟上重明。
「重尊,你怎麼殺的?」
「重尊,你與我說一說。」
「重尊,我能學一學功夫嗎?」
月上梢頭,淡淡的光落在山林間,下山的路陡峭,重明放慢了腳步,扶桑跟著吃力。
走到山下的時候,扶桑蹲在地上大口喘氣,「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你在這裡等本座回來。」重明站在原地看了看,將手中的火摺子遞給扶桑,腳尖點了點地上的枯草,「點火。」
扶桑性子好,並不叛逆,重明說什麼,她做什麼。
火在一瞬間點燃,扶桑手忙腳亂地又抓了一把枯草枯葉放入火里。這些都是易燃物,很快就燒沒了,她就得不停地去抓枯草枯葉,免得火又滅了。
忙忙碌碌半刻鐘,重明抱著一捆乾柴來了,哐當一聲丟在地上,「會嗎?」
「會。」扶桑認真地點點頭,此時乖巧聽話極了。
重明搬了一塊石頭坐下,用袖口擦了擦飛刀上的灰塵,冷冷地拿餘光去看扶桑。
扶桑不是第一回 在野外露宿,但自己動手絕對是第一回。往日有春獵,也會在山下安營紮寨,但她只需跟著父皇身邊,瑣事都由宮人侍衛去安排。
扶桑手忙腳亂地添柴,雖說有些慌亂,但做得還可以,至少火勢越來越大了。
沒有熄滅。
扶桑蹲在火旁,左右看了幾眼,問道:「我們晚上住在哪裡?」
「樹上。」扶桑指著不遠處的樹杈,「樹上無人打擾。」
扶桑聞言蹙眉,搖首不肯:「我不睡,我今夜就不睡了。」
「隨你,你守著火,本座去睡了。」重明將擦拭乾淨的飛刀放入懷中,走到樹下一躍而上,舒坦地躺了下來。
樹下的扶桑乾巴巴地瞪了她兩眼,饒是再好的情緒也被折騰得要崩潰了,讓一太女住荒郊野外,也只有重明幹得出來。
扶桑心裡不服氣,面上並沒有顯示出來,而上壓在心口上。
因為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會對她好。
前半夜好過,子時過後就難熬了。扶桑躲在石頭上,雙手撐著腦袋,困得睜不開眼,那句『我今夜就不睡了』好像是旁人說的。
困困頓頓許久後,重明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她身邊,掌心貼上她的臉頰。
十四歲的扶桑,太過青澀。
周遭漆黑,火成了這裡唯一的亮光。
燭火下的扶桑困得不行,身子搖擺,重明慢慢地伸手接著她。扶桑醒了,抬首看她一樣,下一息,又閉上了眼睛。
這是發自內心的信任。
重明輕笑,緩緩地攬過她的身子,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入睡。
扶桑睡得香甜,而重明一夜未眠。
天色大亮,兩人策馬回城,重明自然是回客棧睡覺,扶桑想去街上看看。重明不願伺候她,撥了車夫跟著她。
車夫是一婦人,功夫好,是明教護法,尋常人壓根不能靠近她。
有她跟著,重明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
扶桑沉浸在小城遊走的歡喜中,一路走走停停,打酒喝,買糖吃,又去成衣鋪子裡買了兩套男裝,到天黑才回去。
回到客棧,她想回屋,有幾人將她攔住,「教主在與人說話。」
扶桑不生氣,而是在大堂里尋了座位坐下,等著回去。
明教的醫術大師白命來了,重明懶洋洋地不願應對,白命為林媚求情。
重明冷笑,「你們師兄妹幾個感情深厚啊,本座也有些羨慕。白命,你為長兄,師弟犯錯,也是你未曾管教好。自己尚且有罪,你還有臉替旁人求情?本座若是你,就回明教面壁思過,想想這些年自己在做什麼,對明教可有功勞。再想想歐陽情這些年做了什麼好事,林媚無知,你為長兄,也沒有腦子嗎?」
白命筆直地跪在床前,被訓得發懵,自己也有錯了?這些年來他沉迷醫術,不問明教事,師弟師妹做什麼,他是一概不知。
見他悶不吭聲,重明發飆了,指著門口:「滾回明教面壁思過去。」
重尊素來霸道,白命這見求情無果,從地上爬起來就跑,雙手攀上門栓,身後傳來聲音:「站住,你的紅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