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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裡只有朝政會在意我?」南陽覺得可笑,從小到大就是櫻草色,她不喜歡,扶桑堅持還是要送。
扶桑怔忪,熟悉的話讓她頓主,上一世的南陽也說過,相同的話出自不同人,可見,確實是她的疏忽了。
「朕以後可以改。」她改口說道。
南陽含著糖,聞言後眼梢微挑,說道:「你來為了紅昭嗎?」
「嗯,你能將紅昭趕走就說明你很不高興了,扶宜,倘若有一日朕惹你生氣,你會趕朕走嗎?」扶桑笑著詢問。
南陽睨她:「你沒有被趕過嗎?」
「有嗎?」扶桑低笑,這麼一說她記起來了,南陽趕過她好幾回了。
暮色四合,殿內的光色黯淡許多,宮娥進來點燈,當燈火籠罩殿宇後,她們又很快退了出去。
兩人對面而坐,南陽靜靜吃糖,忽而,她喜歡上了糖的味道,甜蜜而濃郁,她吃了幾顆後才回答扶桑的問題:「欺師滅祖的人不該活著。」
扶桑眼皮輕顫,眉梢微蹙,舌尖的奶香味很濃郁,她咬了咬舌頭,問南陽:「倘若你對這個人很喜歡呢?」
「為何要喜歡這個人?」南陽反問扶桑。
扶桑凝著她的眼睛:「日久生情。」
南陽笑了,「明知她欺師滅祖還要生情,必然是傻的。若是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是嗎?」扶桑唇角笑意凝滯,幽幽轉身看向旁處,瑩白的指尖粘著一塊糖粒,她默默地擦了擦手,不再言語。
許是因為殿內驟然安靜下來,秦寰掐著時間進來詢問可要用晚膳。扶桑回神,「傳膳。」
南陽依舊在品著陛下的話,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在她即將要離開的時候拉住她的手:「陛下對誰日久生情了?」
「你說呢?」扶桑微笑,這麼明顯的話都不懂嗎?
南陽眨了眨眼,當即就要炸了,「我何時欺師滅祖?」她一生雖說殺人無數,對老教主、對扶桑並無不敬,更是從未生起殺心,怎地就冠上欺師滅祖的罪名了。
扶桑步子頓了下來,卻有一些遲疑,久違的話題,她愧疚道:「你沒有,是朕想錯了。」
「還是那個夢嗎?」南陽不理解,一個夢就有這麼歹毒的心思?
她笑了笑,眉眼彎彎卻凝著冷意,如冬日的朗月,美而不敢靠近。
扶桑慢慢地抬手,去摸她的腦袋,她沒有順從,反而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掐住,「扶桑。」
「你可還記得扶昭?」扶桑皺眉隱忍許久,試探性地說起一個名字。
提起扶昭,南陽面上戾氣稍退,「記得。」
「她的女子,她也做了那個夢,在那個夢裡,她是你。」扶桑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骨節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臉落在唇角上,她嘆道:「你可聽懂了?」
南陽聽懂了,她占了旁人的身子,如何不懂呢,她緩緩點頭。
扶桑微愣,她準備了許多話想解釋,未曾想,南陽聽懂了,短暫的靜默後,她徐徐說道:「朕養她多年,她卻幫著襄王算計朕,最後,朕失去皇位,襄王登基。」
「所以,您將我當作她?」南陽皺眉,難怪扶昭會那麼針對她,原是搶了她的身子,「你知曉後就殺了?」
「你方才也說了欺師滅祖的人就該殺了,她來贖罪,朕不會憐憫。」扶桑冷厲。
南陽徐徐鬆開她的手,靠坐在榻上,目光飄忽了會兒,「你與她都有夢,衛照也有夢……」
而她是搶了旁人身子的靈魂罷了。也就是說,本來是三人的恩怨,由她變成了四人。
也就是說衛照從始至終喊著喜歡也不是喜歡她,而是夢裡的那人?
她倒吸一口冷氣,難怪衛照開始就對她死心塌地,不過是將她當作了那人的替身。
多麼荒唐的故事呢。她揚首,朝著扶桑抿出笑意:「陛下做的沒有錯,如果是我,我會在見第一回 的就會掐死她,不會留下後患。」
就像她當初非要殺歐陽情一樣。
許是被心口的愧疚壓抑得太久了,扶桑鬆了口氣,唇角微揚,她對上南陽冰冷的視線,南陽卻說道:「我會像你這麼做,但我不會去請求原諒。」
扶桑微怔,南陽站起身,走至她的面前,與她對面而立,雙眸灼灼,一如她焦灼的心情,「陛下,我理解您,但我不能諒解。您對我有恩,我感恩,僅此而已,旁的也沒有了。」
第142章
南陽做事肆意,隨心而為,在扶桑身邊待了十多年,所見所學都與江湖不同。她不願算計,不願沉迷權勢,知曉扶桑在準備立後,然後心裡知曉,她卻不願面對。
如今的局面,看似很美好,然而對她卻有幾分殘酷。
「朕知曉你不甘心,就像朕剛醒來的時候也是不甘心,數度想要殺了你。然而你不過周歲,蹣跚學路,言辭稚嫩,舉止可愛,朕壓抑了一次又一次。」扶桑愧疚道。
南陽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您沒有錯,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讓她長大,更不會讓她成為自己的敵人。明知結果,不如斬草除根。」
「南陽,你不講理。」扶桑不知該說什麼,南陽的回答自相矛盾,既然會這麼做,為何又不諒解。
南陽輕笑,「確實不講理,可我的心不甘心罷了。陛下,三月之期後,望您放我離開。我有自己的命途,我是明教教主,是江湖中人。跟隨您十多年,我知曉許多道理規矩,也明白您的艱難,這麼多年來您一步步走來,都是您的努力。所以,我認為您的決定是對的。私心而論,我對您失去了那份唯一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