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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昭是一藩王,而扶瑤可能是將來的儲君。
提及扶瑤,衛照坦然道:「她比你刻苦,更懂如何在功課上討好陛下。不過,她更像是臣下,陛下對她的課業抓得很緊。」
比起南陽,待扶瑤有些苛刻了。
扶桑想要理想中的儲君,或許在南陽身上得到些許教訓,對扶瑤時多了些經驗,做法自然就不同了。
南陽聽後,冷冷笑了,起身就要走:「孤回宮了。」
衛照著急,忙挽留:「去歲新釀好酒,殿下可要留下?」
「酒送孤,也是不錯的。」南陽的心都在陛下身上,此刻只想見到陛下,對於旁人,已然失去幾分耐心了。
衛照輕笑,命人將後院桃樹下的桃花酒挖出送給她。
南陽提著酒,騎馬回宮,路過上東門,急忙勒住韁繩,欲拿出腰牌之際,卻見天問站在宮門口,微微一頓,天問近前,「殿下。」
天問剛到,上前牽住韁繩,牽馬前行。
南陽將腰牌塞回去,天問開口說道:「殿下回來得頗早,陛下在候著您了。」
「候著孤做甚,顧要去沐浴,不去見她。」南陽將酒遞給天問,自己勒住韁繩,吩咐道:「就說今晚我與陛下飲上一杯,不希望有旁人打擾。」
她的耐心有限,今日已然耗盡,不想再隱忍。
天問揖禮,提著酒,目送殿下離開。馬蹄飛揚,少女英姿勃勃,又添三分豪態。
南陽回到紫宸殿,從正殿前路過,未及抬首細看便見廊下站立的女子。
秋陽不冷,尚存幾分熱度,扶桑被陽光籠罩,眸色緊凝面前疾步的少女,微微一笑,「不認識朕了?」
南陽趕了十日的路,天問要走半月的路程,她只用了十日,可想路上少眠,就連衣裳都沒時間更換。
她有些嫌棄自己,更不想讓扶桑看見自己髒兮兮地,隔著十步遠就開始揖禮,「陛下說笑了,如何不認識,我先去沐浴。」
「先過來。」扶桑抬腳走下台階,同遠處的孩子招手。
未曾靠近,心口猛地捲起一陣劇痛,她深吸一口氣,沉穩地在台階下止步,「不聽話了?」
南陽不懂她的意思,原地躊躇半晌後才磨磨蹭蹭地挪了兩步,她不願自己失態,及時止步:「我身上髒。」
「不髒,不過是有些灰塵罷了。」扶桑抬手,自己主動走過去,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扶桑眼中的光與衛照不同,南陽看不懂她的情緒,心裡依舊酸了起來,衛照看著自己的時候,眼中帶著濃濃的情意,而扶桑沒有。
僅存些許溫柔罷了。
阿娘對她,依舊很溫柔。
南陽抓住點滴溫柔,露出滿足的笑,「我有話同您說,您等我。」
她說完就要走,扶桑罕見地偏執不肯放手,反而抓得很緊,「急甚,餓不餓?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南陽挑眉,扶桑牽著她的手,徐徐朝正殿走去。
入殿後,食案上擺著幾份精緻的糕點,似乎是才剛做好的。
她挑眉,「阿娘知曉我回來的?」她回來的速度很快,甚至比信使都要快上幾日。
扶桑輕笑,「你就差打了扶瑤,朕想不知都難。」
扶瑤身側有暗衛,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扶桑的眼中,她做什麼,都有人會在第一時間稟報扶桑。
白馬寺前一幕發生後,扶桑在最快的時間內就知曉了,也用最快的時間封鎖,不能讓旁人知曉,於南陽名聲有礙。
扶桑做的很謹慎。
南陽卻不知曉。南陽坐在食案後,拿起一塊點心輕輕咬了一口,很甜,比起衛照的糖淡上幾分。
「阿娘,你近來可好?」
她很關係扶桑的身體,可惜,她在帝王身邊沒有安放自己的人,這回回來以後,她要試著積攢自己的人脈了。
她獨自想著,扶桑卻凝著她,眼神緊緊地,一寸都不肯放過。
扶桑忽而伸手,南陽眼神一顫,咽了咽唾沫,扶桑的手落在她的唇角上,指腹擦過下顎,輕輕劃落,帶起一片漣漪。南陽就連呼吸都忘了,屏住呼吸,讓自己的徐徐平靜。
「都十五歲了,怎麼還這麼毛躁。」扶桑微笑,指腹划過柔軟的唇畔,瞬息間撤回。
這樣的動作在以往做來很尋常,可眼下,太過突然了。南陽嘴裡『阿娘』二字轉了又轉,最後吞回肚子裡。
扶桑不是她的阿娘了。
她低下腦袋,嘴裡的點心也是咀嚼無味,她慢慢地咀嚼,不知嚼了多少下,面前的食案上多了一杯清水。
悄悄抬眸,瞧見了扶桑置於小腹前的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光是一眼,她就覺得很難受,難以自持。她側眸,看向殿外,端起清水胡亂喝了一口,耳畔傳來扶桑低沉的話:「你有心事嗎?」
多日不見,南陽不再嬉笑,更不再攀著她撒嬌,無形中多了一股屏障,將她二人隔開。
「沒有心事了,一路回來,有些累了。」南陽坦然自若,面對扶桑的關切,她表現得很好。
「好好休息。」扶桑站起身,身姿綽約,映入南陽眼中,一如既往優雅,南陽心動難耐,跟著起身,想起衛照的話,心忽而跳得很快。她害怕自己失態,忙攥住雙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很平靜:「阿娘,我對您的尊敬勝過神明,對您的愛,越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