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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再理她了,拾階而上,問顧椋:「陛下可有空見我?」
顧椋不知該如何回答,幾月來陛下都以忙碌的藉口不見小公主,眼下,見還是不見,她不知道。
「臣去問問。」顧椋揖禮,步入殿內去問。
南陽無視顧椋的為難,睨了身後扶昭一眼,微微一笑。
扶昭生氣,拿她沒有辦法,言辭之上,她罵不過南陽,自認做不到她這麼無恥。
顧椋很快就出來了,彎唇含笑,「殿下,進去吧。」
「咦,明日太陽是不是會從西邊出來?」南陽自言自語,嘀嘀咕咕一句後提起裙擺就跳了進去。跳了兩步,又想起扶桑的教誨,雙腳乖巧落地,整理好衣襟,一步一步往裡走。
扶桑坐在案牘後,眉眼緊鎖,隨著南陽的靠近,眉眼漸漸鬆緩,她聞聲放下奏疏:「又和扶昭吵了?」
「阿娘,您說一個小郎君怎麼那麼喜歡同女孩子吵架,你說他是不是喜歡我?」南陽沒臉沒皮地想著,對上扶桑清冷的眸子後,她驀地一怔,訕笑兩聲,「我、我就是開玩笑的。」
「晉王妃選定了,不日將來賜婚,賜婚後……浮」扶桑驀地止言,眼內掀起波瀾,狠狠心,說道:「朕欲過繼宗室子、立儲君。」
女帝說得艱難,甚至不敢再看南陽。
「我是不是自由了?」南陽斟酌著詞語,用了『自由』二字,這是她嚮往許久事情,應該高興的。
她鬆了口氣,掰著手指開始盤算,「我要及笄了,便是成年人,我想去晉地鬧一番,不折騰扶昭我心有不甘,報過仇後,就去江南去吃荷葉雞,再去北方吃些肉,怎麼算也要半年時間。過年前,我會回來陪您過連的。」
扶桑心中堵得慌,聽著南陽的話,又不能責備,她稍稍動了動僵硬的腿腳,「南陽,朕希望你可以理解朕的難處。」
「難處?」南陽微微有些發懵,「什麼難處?我知道我不適合這個位置,您放心,我不會心存怨恨的。您放心,我會定時回來看您的,你有合適的人了嗎?」
「沒有。」扶桑脫口而出,低眸凝著案牘上的奏疏,雙眸失神。
南陽不知陛下的心思,但她肯和自己說話就成了,或許自己不做儲君了,二人才能和睦相處。
拋開政事與朝堂,她很喜歡現在的局面。
「沒有變沒有,慢慢來。」南陽反而先安慰扶桑,私心幻想著將來的局面,她驀地伸手,攥住扶桑放在案牘上的手腕,「陛下,不必愧疚,我本就不適合。」
「朕不會拋棄你的。」扶桑反握住南陽的手。
「何來拋棄一說?」南陽不懂她的話,怎麼就提到拋棄了,眼前的局面不好嗎?
她抬眸凝視扶桑,眸子炙熱,含著難以言說的情愫,「只要您有所求,南陽會全力以赴。」
第52章
南陽身形消瘦,燭火下,眸子裡的光與平時里不一樣,帶著真摯,說出去的話極為堅決。她本就是愛笑之人,五官明媚,陡然認真下來,含著一股堅韌。
扶桑抬眼看了看她,唇角微抿,「朕不需你做什麼。」
青樓殺人一事,郭家郎君死了,郭大人叛離襄王,成為帝黨一員。漸漸地,其他人效仿,帝黨擴大。
襄王掌握兵權,四營有三營歸他,可這三位指揮使都死在了南陽槍下,空出三營指揮使的位置。扶桑趁機用自己的人去填補空缺,襄王痛失兵力。
眼下扶桑占著上風,襄王一黨乖覺,難以再生風波,就連扶良都夾著尾巴做人。
至於郭家郎君怎麼死的,眾人三緘其口。
如今的局勢,南陽的用處很小很小了。
扶桑離自己心中的盛世還差一步,接下來,她便要用自己的行動改變大魏,努力做明君。
「不需我做什麼,我便什麼都不做。」南陽盯著扶桑的眼睛,眸色深邃。
扶桑避開她的視線,心中生亂,頓了一會兒,道:「南陽,你及笄後就該選駙馬了。」
「我要駙馬做甚?」南陽搖首拒絕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得空後還要去明教總教繼收拾殘局,再將各地堂主召集說話,明教不能亂。她要努力將明教培養成正規的組織,不能再受人詬病。
事情多如牛毛,多到她懶得顧及男人。她看向扶桑,舌尖抵著牙關,重複說道:「阿娘,我說過我自己女孩子。您莫要逼我。」
扶桑低眸,神色難辨。她忍著胸膛內的怒氣,心平氣和地同南陽說道:「世間哪個女子能護得了你?」
「有!」南陽斬金截鐵地回答。
扶桑遲疑,「誰?」
「大魏皇帝。」南陽認真道,她的眸子凌厲,唇角抿出堅硬弧度,帶著涼意,更帶著堅決。
普天之下,唯帝王最尊貴。
面前的扶桑今日著一身月白色裙裳,肩繡著龍紋,儀態端莊,更若神女,顧盼生輝,美極了。
南陽心裡沒有別的念頭,多看一眼罷了。
扶桑凝眸,沒有說話,雙手置於膝蓋上,微微攥緊,再抬首的時候,眼中已沒有複雜的感情,泛著柔和的光,「朕哪裡能護得了你一世。」
當你不再是朕的女兒,便不能光明正大的護你了。
「可我能盡力護你餘生,阿娘,宮廷雖大,有一地遮風擋雨即可,我想著等襄王一黨剪除後,我們出去走走,領略山水風光。你雖不是我生母,我、我能待你如親母,一輩子只會對你好。」南陽認真,言辭更是誠摯,將面前的女帝奉若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