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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被毀,莊稼人該如何生存,看著這麼多的糧食被糟踐,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南陽,你可知大魏立根之本是什麼?」
南陽踩了踩腳下的土地:「是糧食嗎?」
「你很聰慧。」扶桑不得不承認南陽她兩輩子見過最聰慧伶俐的孩子,也確實是儲君的最佳人選,可……她垂下眸子,心裡有片刻失落,上輩子的教訓記憶深刻。
她拍了拍南陽的腦袋,「接著去看看,指不定還有更加有趣的事情。」
「好。」南陽口中應著,心裡卻極為嫌棄,好好的一大人為何總是利用一孩子,幸是她聰明,不然扶桑都沒法收場。
扶桑在前,南陽巴巴地跟在後面,穿過稻田,就見到了一處莊村,眼看著近午時,卻不見炊煙。
從村口進去,樹木青翠,屋舍林立,鄉村氣息濃郁,走到村子中心還是不見一人。
「阿娘,為何沒有人,您有沒有感覺一股陰森,就是死人……」南陽咽了咽口水,她是不怕,就怕嚇到了養尊處優的扶桑。
扶桑左右看了許久,良久嘆氣,「我們隨便找一戶人家看看。」
南陽指著中間的一戶人家,「阿娘,那裡好像有人。」
那戶人家有一院子,三間屋舍,柵欄里冒出一個小腦袋,似是一孩子。
扶桑讓侍衛們就地等待,自己領著南陽進去,走過去才發現門是從裡面鎖著的。南陽走到柵欄邊上,扒開上面的牽牛花,朝著孩子揮手:「吃不吃糖?」
孩子與孩子之間是有共鳴的,南陽身子又小,五官精緻,眉眼含著笑,像極了粉雕玉琢的娃娃。
院子裡的柱子慢慢地走了過來,見到白嫩的手心裡放著一塊紅色的糖,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南陽卻將糖拿回來直接放入自己的手心裡。
柱子大失所望,可他還沒來得及失落,那隻白嫩的手又伸過來,依舊放著紅色的糖。這回,他忍不住了,將糖接過來放入自己的嘴裡,一股甜味充斥著整個嘴巴。
「好甜。」他驚訝。
南陽自豪道:「我阿娘做的,自然甜的。」
被她晾在一側的扶桑笑了,小東西真會糊弄人。
就在這時,柱子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了,朝外喊著南陽:「你過來呀。」
南陽邁著小短腿跑過去了,牽著扶桑的手,「你阿娘呢?」
「我阿娘被壞人抓走了,我阿爹去找了,現在還沒回來。你是不是餓了,我還有鍋巴飯呢。」柱子黑黝黝地眼睛裡帶著誠意,他還小不懂得打量人,更是不知衣服華貴的人身份不簡單。
南陽卻笑了,「我帶你去找阿娘,好不好?」
柱子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南陽又給他塞了一塊糖,「我阿娘會做糖,怎麼會騙你呢,糖好吃嗎?我家裡還有好多呢,對了,這裡怎麼沒有人?」
兩塊糖讓柱子張開了嘴,「他們和我阿娘一樣都被抓走了,有的人不敢出門,躲著最安全。」
南陽皺眉,她好像明白了,這個村子裡發生了變故,擄走了不少女子,讓村裡的人都變得不敢出門,聯想剛剛的侍郎嫡子不難想出到底怎麼一回事。
天子腳下,都敢這麼猖狂,可見扶桑這個女帝多麼窩囊。
她暗自嘆氣,小短腿邁過門檻,朝著柱子眼眸彎彎,「你隨我回去,我帶你去找阿娘,好不好?」
柱子嚼著糖,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想了須臾就狠狠點頭,「好。」
「那我們走吧。」南陽解下自己腰間裝糖的荷包,直接塞給了柱子,「記住,你就說是我的哥哥。」
柱子憨憨笑了,「你真好。」
扶桑輕笑,大的被小的騙得團團轉,不知是小的聰慧,還是大的愚蠢。
帶著柱子離開村子,回到稻田的時候,她舉目四看,心中沉沉,而南陽依舊牽著男童,嘴裡繼續嘮叨著我娘做的糖很甜。
扶桑愁了,她真的不會做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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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裡,吏部侍郎郭晏就跪在了殿外請罪,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扶桑裝作沒有看見,回宮更衣,不忘囑咐顧椋:「給南陽送些糖,另外,那個男童的飲食與南陽一樣,切勿出了差錯。」
顧椋領命,「郭晏代子請罪,您看,該如何處置?」
「不用管,朕以為只是圈地罷了,誰知更有玄奧,天子腳下就敢這麼猖狂,可想各地又是怎樣的情況。」扶桑氣惱,一股無力將她籠罩,重活一世才知她的大魏是多麼的黑暗。
她倒吸一口冷氣後重新振作起來,自己慢慢整理衣襟,一面想著對策,「朕已令人將村子包圍起來,其他的事情就慢慢等著,朕眼下無權處置郭晏,唯有讓百姓給襄王施壓。你吩咐人將今日的事情散布出來,再讓人去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去告狀。鬧得三司不寧,就看襄王如何取捨。」
倘若郭晏被取締,空出來的職位才是眾人追逐的所在。
前世她死了,郭晏都好端端地在吏部當值。
這輩子,應該讓郭晏去黃泉給她鋪路才是。
顧椋領了吩咐出門,糖也穩穩地送到南陽手中。柱子也在宮人的梳洗下換了一身華麗的衣裳,南陽拉著他在門口台階上坐著吃糖,一步一步慢慢地套話。
柱子被伺候得舒服,往嘴裡塞了一塊又一塊的糖,眼睛不忘盯著南陽:「你阿娘真厲害,這些都是她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