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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疑惑了會兒,旋即用帕子擦了擦,不算大傷。她回頭去找扶桑,人群中找了一圈不見阿娘,衛照小聲提醒:「陛下去了偏殿,似乎也受傷了。」
她用了『也』字。意味悠長。
南陽心急了,不理會這句話就急匆匆地朝著偏殿走去了。衛照站在她的身後,目光深深,少女焦急,卻忘了自己怎麼會受傷。
殿前大亂,朝臣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說話。襄王敗逃已成事實,眾人心思不寧,站在一起紛紛朝著偏殿看去。
衛照沉默許久,下屬悄悄湊來,「少傅,你怎地不說話?」
衛照依舊沉默,眼中的少女落寞而歸。南陽走回來,朝著她微微一笑,「陛下更衣。」
「是嗎?」衛照不信。
南陽回來後,殿前靜若無聲。襄王謀逆,派人刺殺陛下,南陽救助陛下,居功甚偉。南陽自己渾然不在意,落在旁人眼中,是足以被封為儲君的功勞。
南陽抬首,神色肅然,艷麗的面孔上染著屬於朝堂的冷酷,「衛照,你為何失蹤了兩天?」
衛照輕笑,「殿下可知襄王為何在這個時候破釜沉舟?」
「你知曉?」南陽反問,她不明白襄王的意思,這麼多年來陛下已然占據上風,襄王應該警覺,知曉自己贏不了才是。
衛照負手而立,下顎輕揚,反問南陽:「你覺得這次謀逆中,誰贏了?」
南陽不明白她的意思:「自然是陛下,傻子都看出來了。」
「是嗎?那你可知襄王為何突然發兵?」衛照又問。
「為何?我也好奇他好端端地不做王爺作死。」南陽追問。
衛照冷笑:「因為陛下動了秦氏。」
兩人竊竊私語,其他人紛紛看向她們。少傅身姿挺立,若青竹屹立,少女身材修長,體態優美,明眸善睞。
扶桑忙些什麼事,南陽從不去打聽,甚至不會在意。她對這位母親,有尊敬、有愛慕,從未有過懷疑,赤誠之心,讓人動容。衛照本不該多問的,但見少女神色不得不替她剖開分析。
「陛下動了秦氏,等於斷了扶良一臂。這是其一……」衛照頓住,長身玉立,手抬起,徐徐落在南陽的肩膀上,陽光落在兩人身後,影子驚人地重疊在一起。
衛照面容俊秀,如芝蘭玉樹,唇角多了一抹嘲諷的笑,「狗急了還會跳牆,恰好陛下出去玩,倘若死在外面,襄王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南陽皺眉:「你沒有說其二。」
影子落在地面上,衛照的視線凝結,她輕輕頷首,伏在南陽耳畔:「那就該問陛下做了什麼事刺激襄王?」
「晉王死了,是不是與此有關?」南陽追問,她有些糊塗,想起之前扶桑殿內的毒,還有刺殺、以及晉王的死。
看似毫不相干的事,只怕連在一起,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衛照卻不說了,望向南陽,她眉目緊皺,只怕還沒想到根源。她轉身,望殿前懸掛的烈日,嘆道:「你我不過都是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晉王為何死了?
是陛下下毒。這便是其二。
面對南陽的追問,她俯身至她耳畔再度低語:「晉王的死,是陛下暗害。陛下被刺殺,行宮禁嚴,扶良恰好不在,你若襄王若是死了,是不是也會晉王一樣?」
知微見著,襄王老謀深算,逼急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罷了。襄王為何在這個時候動手,只有他自己知曉。
若真是這般,陛下知曉扶昭的身份,卻利用她的死算計襄王,心思之深,極其狠毒。她看了一眼少女,小心勸說:「你離陛下遠一些,你我都不是她的對手。」
「南陽,我想是斷了扶良一臂,再選合適的機會揭露你的身份,你有兵權,扶良對你沒有太大的威脅。這是我的想法。」
京中時勢,與上輩子相比,不過是換了方向罷了。
衛照說完後,又直起身子,唇角帶著淺淡的笑,而南陽臉色發白,不顧旁人的眼睛質問她:「扶良手中的匕首是怎麼回事?你不要命了?」
衛照坦然:「臣說過,還是會有下回的。」
「你……」南陽氣極,瞪了一眼後說道:「陛下若問,你裝作不知,還有,你查出什麼了嗎?」
話說入重點,衛照唇畔的笑驀地止住,她張了張嘴巴,心口揪了起來,真相擺在自己的面前,太過殘忍了。
「查出了些秘密,你不能知曉。南陽,嫁人吧,遠離陛下。世上好女子千千萬,不必踐踏自己的真心。」
南陽疑惑,漂亮的側臉如玉無暇,如花嬌艷,如麵團般軟綿,「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你還沒說你為何失蹤了呢?」
「不能說,你若嫁人了,臣就告訴您。殿下,今夜良辰美景,適合床上、打、架!」衛照深深一笑,不懷好意道。
「你、不正經。」南陽轉身跑了,走了兩步,想起方才的事,唇角抿了抿,立即喚來殺棋。
殺棋近前,瞧著殿下粉白的肌膚,微微一笑,「您有吩咐?」
「去一趟大牢,殺了扶良。」
殺棋愣住了,「我、我一人殺不了。」
刑部大牢並非尋常之地,當初林媚搶三宮主的屍身,全軍覆沒不說,累得武功盡失,明教人人得了警惕,都不敢靠近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