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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寰又退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關上殿門。
殿內靜悄悄地,窗戶雖說開著,可無人敢喧譁,南陽有了薰香的功效,睡得很舒服。
小臉紅潤,蓋在身上的毯子也因呼吸而上下起伏,櫻草色的髮帶扎住黑色秀髮,懶懶地散在胸口上,
扶桑止步,看了一眼就沒再邁步,而是過去揉了揉她的小臉,「南陽、南陽……」
或許是初次用薰香,功效很好,喊了兩聲也沒有醒。扶桑略顯無奈,俯身坐了下來,將毯子拉起朝上蓋了蓋,毯子被南陽壓得死,她拉了拉竟沒拉動。扶桑只好將毯子一點一點從南陽身上剝離,待抽出來後又重新蓋好,毯子一邊蓋在肩上,手肘不經意間略過胸前的肌膚,有些軟,她微微一怔。
下意識將摸到肌膚的手背過身後,有些無措地看著南陽。
然而南陽睡得正香,並沒有醒,她微微喘了口氣,抬手在南陽的臉頰上揉了揉,南陽年歲小,眉眼顏色麗,像是含羞待放的花朵。
扶桑收回手,垂下眸子,眸色晦暗,深淵不見底。須臾後,她直起身子,轉身走了。
殿內還有一眾朝臣,不能晾著。
南陽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了,香爐內的薰香也跟著滅了,她翻過身子,鬆散筋骨,渾身都舒暢。
正殿的朝臣還在拉扯,害得扶桑都沒有時間用午膳。
今日格外悶熱了,南陽起身後來到窗邊,太陽光線刺人,灼灼烤著地面,綠草都被曬得彎下腰。南陽順勢走出偏殿,在廊下散步,等了片刻就聽到殿門打開的聲音,幾日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南陽素來不在意旁人的事情,等他們離去後自己便進去,扶桑吩咐宮娥擺午膳。
宮娥立即將食盒提了進來,扶桑坐在一側揉著額頭,南陽悄悄走近,「陛下,我給您揉揉?」
「揉?」扶桑不信她的鬼話,上回就沒做正經事。
她不答應了,南陽卻無故說道:「我前幾日去問襄王要了幾壇酒,不知為何,他送我一些雲霧清茶。」
第90章
襄王不是好人,酒也不是好酒。
兩人心知肚明,明面上都沒有提。扶桑在聽到酒茶後,眼皮掀了掀,自己用手搭著案角撐了起來,淡淡道:「少喝些。」
「阿娘,我覺得飲了酒後就會想著親一親旁人,您喝了有沒有那種衝動?」南陽故作詢問,一雙眼睛黏在了扶桑的面容上,一寸寸看過去,可惜,她低估了扶桑。
扶桑神色如舊,眼中淡漠,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只道:「只有你喝了才會胡亂親人。」
「阿娘,不如我再試一回?」
扶桑微一用力,緊握著案角,斜睨她說道:「你又想親誰?」
南陽彎彎眉眼,「親您就成,其他人,我不想。」
「回去吧。」扶桑趕客,甚至有些心虛地避開南陽灼灼的目光。
南陽待不下去了,生生被趕出明光殿。跨過殿門時候,她還回頭看了一眼,嘴裡嘀咕說了一句,兩側的宮人沒有聽清。
兩人分開後,扶桑沒有急著用晚膳,而是讓秦寰沏了一盞雲霧清茶,自己一人品茶。
清茶香味濃郁,揭開茶蓋,殿內都是茶香,誘人心動。
扶桑輕抿了一口,凝望地上朦朦朧朧的影子,許久都沒有動。她在想著南陽,想著南陽與前世的不同。
到了今日,前世的事情像是一場夢,像是因她的心思而折射出來的故事,是她的猜疑、更是她的無奈。
扶桑捧著茶,哪怕過去十五年,臨死前的屈辱縈繞心口都無法散去。
她又抿了一口,唇齒饒香,南陽待她親密、愛護,哪怕眼睛裡都散著自己的光芒。或許,那就是一場夢。
她直起身子,餘光掃到靜立許久都沒有動秦寰,她陡然問道:「卿做過夢嗎?」
秦寰怔忪,不想陛下會問她這麼親密的事情,自己斟酌了須臾回答道:「做過,入宮後總會夢到犯錯而被打死,時日久了以後,臣就不再做夢了。」
夢是心境折射出來的,由不得人。
扶桑說道:「朕做了一個十分悠長的夢,清楚到每日做了些什麼,吃了些什麼,甚至發生的事情。」
「陛下睡夢不寧,今夜可要點香?」秦寰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想起陛下今日睡夢不寧的事情。
扶桑搖首,「不用了,朕在說從前罷了。」
她確信自己並不是做夢,或許她的教養不同,養成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孩子。時間、因素、教養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堅信自己的想法後,心裡的愧疚暫時消退了,她將茶放下,走到窗前,月色皎白,明日又會是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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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節前,行宮熱鬧了起來,勛貴之間開始互相送禮,男兒送硯台,姑娘送珠花首飾。就連沒什麼朋友的南陽都收了幾套頭面,不過她素來懶怠,不喜頭面,又叫人送了回去。
來來回回幾回後,往她浮光殿送禮的人更加多了,似乎是為了攀比,禮物價值一個比一個高,南陽都捨不得退了。
七夕前後送禮是不會有人說道的,收了便代表默認自己的心意,退回去則表示拒絕。
看著滿滿一桌的禮盒,南陽愣住了,舌尖舔了舔唇角,有些不舍。重日小心提醒,「收了是要嫁人的。」
南陽渾身一顫,小臉發白,搖首道:「送回去、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