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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縣主大喜,立即讓人給女帝傳話。
片刻後,女帝折轉,南陽也跟著回來了,興高采烈站在床前凝著衛照無情,嘲笑他:「是不是做了春夢?」
話剛說完就被女帝無奈捂住嘴巴,「說這麼混帳的話,你還是朕香香軟軟的小公主嗎?」
衛照眼內的光瞬息黯淡,神色悲戚,可是很快,南陽又掙脫扶桑的桎梏俯身貼近:「你告訴我,是不是春夢?」
清冷不可一世的衛少傅病重竟然做春夢……
第34章
衛照做了一場夢,夢見大雪紛飛,冰天雪地中湖裡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少女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邁開腿,雙腳踏在冰上。
冰很厚,厚到足以支撐成年人正常行走,甚至嬉戲。
少女穿著紅色狐裘,站在冰面上,笑意初顯,濃墨般的長髮貼在肩膀上,神采飛揚,她望著衛照:「你過來。」
冰面寒冷,是衛照的劫地。衛照不肯上去,抱著暖手爐搖首:「殿下當心。」
少女緩步走至她的面前,臉幾乎貼到她的臉上,比白玉還要細膩的肌膚在冰面上白的透明發光,冷艷無雙。
她很美,也很冷,輕易不肯笑。
湊在眼前的臉很好看,未曾敷粉,卻勝三月桃夭。
魂牽夢縈。衛照抱著手爐的手開始發燙,少女淺淺的呼吸灑在她的面上,像一陣暖風,慰藉人心。
衛照擰眉,少女卻悄悄推開,在冰面上作舞。紅色的蝴蝶在冰雪上騰空,躍起,落下,人間雪景,成了衛照的夢。
睜開眼睛,依舊看到少女,不過這雙眉眼稚嫩青澀,眼中的光更為絢麗。
南陽輕笑,衛照過於虛弱,長發鋪展在枕畔,襯得臉頰愈發小了,她不依不饒地詢問春夢,衛照抿唇笑了,「殿下。」
扶桑有些可憐他,明明滿腹謀略,卻終於與床榻為伴。此刻,她的心軟了,旋即與清平縣主說道:「江湖中有一青衣大夫,名氣甚大,江湖人稱青衣白命,醫術很高,縣主可以去找他試試。」
清平縣主聽到江湖二字後,眉眼微蹙,「江湖人靠得住嗎?」
勛貴瞧不起江湖上謀生的人,江湖也看不慣勛貴的做派。南陽不知該如何解釋,期盼地看向扶桑。
「朕記得此人出自明教。」扶桑回想,顧椋查過明教底細,重尊座下五大弟子,青衣白命便是長徒。聽聞他的醫術與歐陽情的毒術並稱雙絕。
聽聞女帝肯定,清平縣主動心了,思索後微微一笑:「臣讓人去試試。」
「這人失蹤十餘年,不知是生是死。對了,他是林媚的大師兄。」南陽突然想起被衛照收下的林媚。
提起林媚,清平縣主不高興了,「那個女人啊,還是算了。」
「林媚驕縱了些,心思不壞。」扶桑隨口說一句,林媚滿腦子都是男人、床上,並無太深的心思。
女帝一而再地說話,清平縣主不好否決,讓人去請林媚來說話。
在這間隙,婢女服侍衛照喝粥,縣主在一側看著,眼中流露出為人母的擔憂與疼愛。
南陽凝著她,心思變幻,這種眼神、這般姿態都太過熟悉了,腿傷那些時日,扶桑也曾這麼盯著她。
為人母者,為兒擔憂,時刻牽掛著,占據了她整顆心。
南陽抿唇笑了,突然攥起扶桑的手:「阿娘,其實您也一樣優秀。」
優秀的好母親!
扶桑沒有理會她每日的胡言亂語。
林媚住在東邊的屋子,聽到召見後,來得頗快,與往日紅衣勁袖不同,今日穿了一身品竹色福紋夏衫,有幾分婦人的韻味。
南陽震驚,自己養大的徒弟最知曉秉性,林媚這是脫胎換骨了?
林媚走到扶桑面前屈膝行禮,扶桑頷首,問道:「青衣白命在何處?」
「死了。」林媚平靜道。
「如何死的?」南陽疾問。
林媚眼睫輕顫,抬首看向南陽:「他醫術好,可武功一般,武學平庸,殺之簡單。」
南陽大失所望,逆徒要死也只能死在她的手中,旋即又問:「誰殺的。」
「我殺的,我問他要一味藥,他不願給,我便殺了。」林媚輕描淡寫,清平縣主露出厭惡的眼神,礙於女帝在,並沒有說話。
扶桑也是可惜,但沒有繼續追問,自己安慰縣主:「朕會下旨請名醫,縣主寬心。」
「陛下……」衛照忽而出聲,接著兩聲咳嗽,她看向南陽:「臣有一心病,南陽殿下可解,不如請殿下暫住幾日,臣也可盡一盡少傅的職責。」
南陽不肯,「我也有心病,唯獨陛下可解。」
扶桑笑了,摸摸她的小臉,同衛照說道:「幾日呢?」
衛照思考,回道:「三五日。」
扶桑追問:「三日還是五日?」
衛照答:「五日。」
扶桑不應:「最多三日。」
「臣謝陛下恩典。」衛照頷首謝恩,目光掃向一側的南陽,少女顯然變了臉色,神色憤懣不平,明明很生氣,卻叫人生憐。
衛照眼中多了些笑意,疲憊地闔上眼眸。
南陽就這麼被自己『優秀的母親』拋棄了,臨走前,扶桑再三囑咐:「朕養的是香香軟軟的小公主,不是小猴子。」
南陽炸毛,眼睜睜地看著扶桑帶著林媚登上馬車,回屋見到衛照,她沒忍住,揪住衛照就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