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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賀搖搖頭,「我不要你的性命。」
迎著穆旋夜詫異的眼神,她勾唇一笑,面容上掠起幾分肆意和惡劣,或許也可以稱之為遲來數年的報復:「我只是幫魔尊陛下一個小小的忙,幫她把你打趴下。」
「至於她要怎麼處置你——」
明賀冷漠臉:「都與我無關。」
她偏頭,遞給墨瀟一個眼神,然後就看見墨瀟自殿外緩慢踏步走進來,勾唇漾出的笑容比她還要放肆輕狂,是典型的落井下石、不懷好意:「按緊了,本尊要開始了。」
明賀:「……跑不了。」
穆旋夜:「……」
她眼睜睜看著明賀收起驚影劍,用兩隻手按在她肩膀上固定住她的身體,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劍修飛揚的眉宇和看戲的側顏。
墨瀟負著手瞥了她一眼,砸吧砸吧嘴「嘖」了一聲,路過柱子轉到了她身後。
穆旋夜看不清墨瀟的表情和動作,只是皺起眉頭滿頭霧水,接著身體一僵,恍惚中感覺有什麼東西透過肌膚滲透進經脈,蔓延到靈魂,幾乎籠罩全身。
這是——
穆旋夜瞳孔微縮,下一刻身體不受控制地失了力氣,軟軟倒了下去,被明賀皺眉晃晃腦袋後伸手扶住。
可是穆旋夜卻一瞬間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眼神空洞無物,仿佛失去信仰般萬念俱灰,只是軟軟癱在明賀懷裡一動不動。
「行了,放開她吧。」墨瀟直起身體低聲開口。
明賀如蒙大赦,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將穆旋夜靠放在黑色柱子上,看她木著雙眼懶懶歪靠在柱子和黑貓身上,忍不住心底好奇的情緒小小聲問墨瀟:「你對她做了什麼?」
墨瀟張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穆旋夜打斷。
女人幾乎是怨毒地瞪著墨瀟,啟唇說出的話含著揮之不去的冰涼和鄙夷:「堂堂魔族魔尊,竟然放低身段去學什麼奴印之術!」
奴印之術。
明賀眨眨眼睛,她知道這是天武大陸上一種禁法,高階修士對低階修士使用,可以通過某種強制的手段將低階修士化為自己的奴僕,手段不可謂不歹毒。
只是這種手段違背修士道心和天道規則,被各族視為邪修,自覺抵制反抗,加之施展此術需要特定的媒介,久而久之就消沒了。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明賀不著痕跡地看了墨瀟一眼,眸中好奇之色漸濃。
墨瀟神情不變,轉身走到穆旋夜面前俯視著她,唇角勾起笑容不屑一顧:「區區奴印之術也配本尊修行麼?」
她負著手居高臨下,桀驁不馴的模樣寫盡輕狂放肆:「這是修羅血印。」
「你應該很清楚它的作用。」
比之奴印之術控制心神,將有意識的修士當做無意識的傀儡,強迫修士行奴主命令之事,修羅血印只有一個作用,就是控制生死。
修羅血印。
穆旋夜幾乎是一瞬間就變了臉色,她囁嚅著唇震撼到了極致,甚至都不在意墨瀟種下修羅血印的目的:「可是……可是你怎麼、怎麼……」
「本尊怎麼會施展修羅血印,是嗎?」
墨瀟保持著唇邊的弧度不變,俯身靠近穆旋夜,上位者的氣息強勢而高傲,帶著少年人的得意和張揚:「你以為修羅傳承,只有辛明珠才配得到嗎?」
她昂起頭顱眼神倨傲:「在你身上種下修羅血印,不是本尊企圖以此控制你,而且確保一個萬無一失。」
「本尊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可以選擇死亡或者上諸天戰場殺異族。」
「穆旋夜,好好想清楚。」
墨瀟頓了一瞬,低眸看向腰間的小四方羅盤,神情柔和了一些:「魔族體質特殊,修煉到地皇境的修士實在太少。
你既然修行境界到了,死了也是白死,不如去諸天戰場,還能有點作用。」
「所以修羅血印,是怕我在諸天戰場臨陣反戈,傷到李浮生嗎?」穆旋夜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盯著墨瀟。
墨瀟不置可否:「你曾經與異族有所勾結,在這一點上,本尊也需要給人族一個保證。」
修羅血印只關聯生死。
明賀確實可以輕易殺掉現在的穆旋夜,可是假以時日,穆旋夜的傷勢始終會恢復,到那時,即便人族強者可以打敗她,也要付出代價。
諸天戰場風雲變幻,墨瀟跟人族結盟是想護一人安好,不是想給人族添麻煩的,所以當然要萬無一失。
穆旋夜笑了笑,垂眸神情晦澀:「魔尊怎麼就確定在死亡和活著之間,我會選擇後者呢?」
她問的實在是一個蠢問題。
這種選擇下,智商正常的人都會選擇活著。
可是明賀卻一瞬間能夠讀懂,比起失去權勢、地位,苟延殘喘地活下來,穆旋夜寧願去死。
因權而活的人,失去權力,何曾畏懼死亡呢?
墨瀟收起笑容,悠悠開口:「因為你想要的權勢和地位,那些萬人之上的榮光和風景,只有活著才有擁有的可能。」
「本尊從來沒有說過,要廢掉你的左使之位。」
墨瀟勾唇又笑了起來:「你曾經擁有的那些權力,我們可以將它分成許多部分。」
「從你上諸天戰場開始,你殺掉一個異族,本尊予你一分。」
「以戰功換取權力,夠光明正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