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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刻開始,那個藍衣銳利的劍修便不僅僅是他們的少尊主,更是境界相當、實力無差的道友,他們站在了同一高度。
人族寄予厚望的兩位年輕天才,俱以突破地皇之境,她們的成長,才是人族真真正正、近距離地窺見希望。
修士群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確定明賀的境界突破水到渠成、再無後患後,懷揣希望退去,繼續舉起手中的堅刀利劍回到殺戮與血腥並存的戰場,竭盡所能地掃除八方障礙。
前一刻還人滿為患的亭下空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天藍色的波紋蕩漾在空氣里,旋開極燦爛的波光。
秦楚亦走進來時,明賀還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態,低眸怔怔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眨眨眼睛,心底掠起幾分興致,故作驕縱地閃身出現在她身後,然後冷不丁地喝了一聲,本意是想嚇嚇明賀。
未料明賀下意識反手拉住身後人的手腕,手上一個用力,秦楚亦結結實實摔在她懷裡,被她攬著腰肢翻轉過身體,幾乎整個人都被明賀掌控在手裡。
秦少主有些不滿,她冷哼了一聲,以手扯住明賀的衣襟,話語裡帶著幾分控訴,「你早知道是我了,還故意捉弄我!」
空氣里一片沉默,明賀隻言片語未發。
秦楚亦呆了呆,抬眸撞進一片幽深黑沉的晦澀里,明賀低眸幽幽看著她,眸底情緒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依稀間似有幾分失神。
秦楚亦皺起眉,疑心是她修行出了什麼問題,想要直起身體看看明賀的經脈和靈氣,腰肢卻被明賀扣得緊緊的,半分動作都做不出。
她心裡正不解,就聽明賀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啟唇淡淡道:「不是師姐先嚇我的嗎?」
明賀動了一下盤起來的腿,抱著秦楚亦撐起身體換了個姿勢,以一種懶洋洋又極盡放鬆的姿態靠坐在身後的黑柱上,墨發低垂,就這麼睜著明眸看著秦楚亦,隻言片語不發。
秦楚亦心裡泛上幾分怪異,偏偏她此刻的姿態極為不方便,半邊身體都被按住,只能抬眸望向明賀,迎上的是纏綿深邃如汪洋般無邊無際的眼神,眸底氤氳起難以言說的暗光。
似乎是海浪奔涌敲打海岸的驚濤駭浪,夾藏著不欲人知的戾氣和沉鬱。
「明小賀,你怎麼了?」秦楚亦不再反抗,乖乖接受這樣的姿勢躺在明賀懷裡,以手戳戳她白晢細膩的臉,聲音溫溫軟軟,神情也極盡溫柔。
明賀在這樣溫柔的特殊對待前毫無抵抗力,心底驟起的幾分暴戾和郁意也微微凝滯。
她環緊了秦楚亦,低眸眼神微妙,俯下身體低低嘆了一口氣,忽而以手托起秦楚亦的臉。
眼神旋過她殷紅的唇和含笑的眸,低頭湊過去,吻住了她的唇,長驅直入掠奪走呼吸,消沒了所有細微的嗚咽之聲。
不同於深海之下渡氣的希冀盼望、溫潤細膩,也不同於以往心意相通、情至深處的溫柔含情,明賀這一次的吻極具掠奪性質,像是要將秦楚亦所有的空氣都偷走,讓她只能與她相互依存。
激烈喧囂里含著暴雨拍打竹林搖曳的難以阻擋,秦楚亦恍惚間頭腦有些發昏,一時覺得自己像是疾風驟雨里無處安放的輕舟,只能憑藉本能扯著明賀的衣襟,像是揪住最後一根稻草。
良久,明賀微微鬆開了秦楚亦的身體,以指腹摩挲著女子瑰麗晶瑩的唇,唇邊扯出一道笑意,低眸隻字不語,叫人摸不清心底的情緒。
秦楚亦斜眸看著她,心底本來有些許的疑惑和驚訝,下一刻腦海里流光閃過,似乎明悟了什麼,心裡升起了一股隱秘的歡喜。
她伸出手扯著明賀垂落下來的墨發,手上用力扯得明賀不得不低身靠近她,就感覺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身體頓時激起一陣戰慄,似是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明賀心底訝然,低眸看向秦楚亦,女人壞心思地在她耳邊吹氣如蘭,看那一小片變了顏色的肌膚似乎覺得很好玩,眉眼彎彎頗為愉悅,「你在問心劫裡面看到了什麼?」
明賀瞪大了眼睛,耳邊剛剛消褪下去的粉紅霎時重新浮現,連帶著冷白如玉的面容也踱上一層霞光絢爛的顏色,如喝了酒一般,散出醉人的熾烈芬芳。
秦楚亦眨眨眼睛,心裡暗道一聲「果然如此」,藍衣劍修向來溫潤清朗,即便是在她面前,也極少會失態到如此地步,這般反常,實在是少見。
她細細品味著方才來得突然的吻,依稀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旋即就想起這樣的吻,似乎不久之前,也是在這方戰場上,她和明賀也進行過這麼一場唇齒相依的深入交流,只不過那時她是施吻的存在,明賀才是承受的一方。
如此,自然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秦楚亦思及之前明賀幽深暗沉的晦澀眼神,隱約能從她眸底捕捉到濃濃的占有欲。
地皇境,問心之劫。
這個吻,其實是一個宣示主權的吻,一如此前她對她。
秦楚亦想到這裡,心底歡喜幾乎炸開,伴隨而起的是隱秘的舒爽和興奮,她揪著明賀的頭髮,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快點,明小賀,快告訴我看到了什麼?」
思及先前幻境裡看到的明賀和鳳莘,秦楚亦心底酸澀再起,這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毫不介懷的致命,所以現在風水輪流轉,她幾乎抑制不住唇角飛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