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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眼神里有凜冽划過,隨後看著魏柔的站位搖搖頭,暗處天眼族精銳的氣息已然到達,只是礙於陣法封禁之力沒有現身。
他們不現身是不想受傷。
可若是五殿下遇險,恐怕他們就沒得選。
自己受傷與諸天戰場徹底落入人族手裡,是兩個概念。
所以殺迷霧絕陣陣主這條路行不通。
如此,就只有加強封天古陣的威力了。
一力降十會。
等同於明賀的一劍破萬法。
強大,才是不可磨滅的永恆。
施展封天古陣至如此地步已經是她手段齊出的結果,加之數百地皇境強者皇者之力,加之明賀以異族血氣和星辰之力傾注。
如此,還能怎麼強大呢?
自然是有的。
十九輕笑一聲眼神清明,眷戀地看了一眼頭頂迷濛霧氣之後的那輪烈日,緩緩閉上雙眸,一身氣息以恐怖的速度寸寸攀升,須臾勾起風雲萬重。
灼燒著重甲的烈焰消弭於無形,煙消雲散,黑霧與日華交織,似是在分一個勝負。
十九身上的氣息還在攀升,嘴唇溢出的鮮血落滿黑色衣襟,面色白如紙,眼神明如月。
無法再借得外力加持於大陣,便只有內力。
人族沒有天眼神通,卻有血祭之法。
以身祭天地,可換取永恆的強大。
可擋千軍萬馬。
可扭轉乾坤、挽狂瀾於既倒。
盤腿坐於亭內的數百地皇境強者大驚失色,齊齊低頭吐出一口血,然後繼續盤腿正坐,一身氣息升騰而起,隔著浩渺虛空灌注於十九體內。
亭中鮮血如注。
他們的面容蒼白,眼神卻藏著星光。
不過是背水一戰罷了。
難道地皇境之尊,還能不及兩個人王境的小娃娃嗎?
「有意思!」五殿下低喃一聲,「可惜我沒有耐心玩下去了。」
就連同諸天戰場,連同天武大陸,統統毀滅吧!
她的眸底有深邃恨意,手中銀絲再起,同樣以一身天眼族之力加注於陣旗上。
日光璀璨壓住迷霧,卻擋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霧氣。
底下人族甲衛和天眼族大軍戰至酣暢,長矛被折斷,便只剩下血肉凝成的一對拳頭,撞上天眼族堅硬的身軀疼得顫抖,卻咬著牙不退卻、不畏懼,咬著牙以頭為刃。
殺敵八百,自毀一千!
十九恍然成了一道人體血河,身上鮮血不斷滴落,砸透濃霧滴在血海上,激起一串清凌凌的迴響。
明賀反手一劍劈開一個逼近過來的天眼族,鮮血落如雨迷濛了她的眼睛。
她卻不管不顧,看準一個縫隙施展北斗七星劍陣落入天眼族大軍,自己腳尖掠地而起,幾個縱橫落在十九身邊,伸手扶住她,右手抵住要穴將殘存的一絲星辰之力匯入她心口。
「十九。」她沉聲低喝,左手接過那柄陣旗插在古亭之頂,護著她盤膝而坐,想了想沉入心神喚出一方通體漆黑的羅盤,正正落在她頭頂,為她擋住四面八方的黑色霧氣。
轟隆道音低低響起。
那是羅盤帶來的大道震動。
陽光在黑霧籠罩中折射出一道光芒,烈日炎炎繼續纏鬥著濃密黑霧。
那方黑色的羅盤,正是四方羅盤。
皇階之器,秦族老祖親手鍛造,聚攏四方浩然之氣,集結天地氣運,鎮邪惡、覆陰陽,與星辰鎖殊途同歸,天然站在光明正大這一邊。
十九身為封天古陣陣主,此刻以身為祭,一身靈氣化為烏有,凡人之軀難擋污穢,有四方羅盤相護,才能暫時保她性命無虞。
四方羅盤籠罩的陰影下,十九艱難喘著氣,流光閃過間手裡多了四面小型的陣旗。
依照某種特定的方位插好,她默念起陣訣,清風吹拂,明月隱於迷霧之後,烈日落於黑暗之中,那四面陣旗泛起了白色的光芒,其上四道虛影奔騰而出,撕裂著天眼族。
人族甲衛壓力略減。
明賀眸光微頓,那是——四神相陣。
那四道虛影分明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上古四大神獸。
這樣的陣法,她曾經在那座上古洞府里也見過十九施展過。
那時是用來對付穆旋夜。
現在是用來對付天眼族。
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她現在明明已經沒有靈氣存在了。
明賀低眸打量著體內滲出血的經脈,嘶啞著聲音問十九:「需要我做什麼?」
她此刻雖然站在旁邊護持著十九的安全,但一身魂力卻是洶湧澎湃地施展著魂道古法。
北斗七星劍陣依託她的劍靈而成形不散,加諸於魂力便可遠程操控屠戮天眼族;她剩下的半數魂力傾注於頭頂的四方羅盤,護持著現在沒有戰力的十九和亭中數百地皇境強者。
她此刻已經神形俱疲。
劍不在手,魂力耗盡。
可是她覺得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
因為秦懷遠他們一身傷痕累累,也還在殺著天眼族。
十九睜開眼睛艱難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可以,幫我拖住賀樓風,干擾她手中陣旗的移動。」
她可以以身為祭,焉知那位沒有別的手段?
此刻戰場之上的百般纏鬥,歸根到底是封天古陣和迷霧絕陣的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