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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順利,或許不單單是破開諸天黑霧籠罩。」
還有罡風,還有異族血氣,還有……成千上萬的天眼族大軍。
十九長呼出一口氣壓下心底情緒沸騰。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被動的抵禦。
數千年的堅守和血戰,如果可以,她也想以人族之名立身諸天萬界,問問它們,憑什麼如此欺人太甚?
弱肉強食。
如果哪一天,弱小的一方不再是他們人族。
諸天萬界,便該換一個姓名。
「中央亭那一戰,封天大陣已成,離破除黑霧,就只差一步!」十九握起拳頭眉目間有不甘心,「可是當時不可以,不代表以後都不可以。」
她定定看著明賀等待她的回答,眸中燃燒的灼熱愈發熾烈。
她從得到陣道傳承開始就隱約升起了這個想法。
只是彼時人族弱小只能自保,況且這道大陣離不開星辰鎖的加持。
所以她只能等待。
可是現在明賀已經是人王境七重的修士。
她已經到得諸天戰場。
從天武東城到中央亭那一路,明賀殺了很多很多的天眼族。
那股血氣濃烈圍繞在她周身,將會是最好的媒介。
以異族血氣破除諸天黑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有可能成功。
以己為棋。
她自己就是陣眼。
只是這一切,都需要明賀的幫助。
當日上古洞府並肩而戰,明賀得到了星辰鎖,她堅定了陣道修行,她們都算各有所得。
如果現在可以再並肩作戰,擔負人族二字而戰,又會得到怎樣的勝果呢?
十九看著明賀,心底情緒起伏。
明賀也在看著她。
良久,她笑著開口:「需要我做什麼?」
破除黑霧,迎接日月星辰入諸天戰場。
好大的野望!
可是誰說不可以呢?
明賀胸腔里有熱氣緩緩升騰而起。
她也想起了上古洞府中跟穆旋夜那一戰。
因此不覺得三言兩語就答應十九的邀約很草率,順心而行,她很期待。
她也想看看灼烈日華照耀著諸天戰場的血腥猩沉,照耀出天眼族的無處遁形,至暗至寒對上月光朗照時,是怎樣瑰麗的一幅畫卷?
想來很美麗。
十九心裡一松,唇角微勾笑意明媚甚至將這方逼仄空間所有的沉寂都壓了下去:「修煉、變強、殺敵。」
「我需要你施展畢生所學,在那一刻殺很多很多的天眼族,凝聚一身血氣於心,然後以星辰鎖之力灌輸到陣旗上。」
她站起身體,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這很難。」
凝聚血氣於心,意味著時刻有被血氣吞噬神智的危險。
明賀也緩緩站起,「無妨。」
她有這個信心。
而且,十九隻說需要自己做什麼,卻沒有說她需要做什麼。
作為掌握陣旗、駕馭古陣的陣主,需要付出的代價只會比她想像得還要沉重。
她都可以,為什麼自己不行?
「我會告訴地皇境的諸位前輩,竭力護我們周全,保證計劃順利實行。」十九如是說。
只是她們心裡都明白,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只區別於傷勢輕重……以及性命存亡罷了。
「好。」明賀點頭應下。
「那接下來的時間,你先煉化異族血氣,其餘布置交給我來做就好。」
破除黑霧的封天大陣,當然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定下的。
十九需要做的還有很多。
她要同地皇境的強者商討具體事宜,要調動天武四城的人族修士固守城牆的同時圍堵中央亭,要摸清楚天眼族大軍無意識穿梭游離戰場的行動軌跡……
只是那些,交給她來做就好。
明賀此刻需要療傷。
如果秦楚亦也在這裡就好了。
十九這麼想。
同為一族少主,劍閣跟古族之首的秦族到底是不同的。
論起以上諸事,如果交給秦楚亦來做,應該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畢竟,她從出世開始就是以家族繼承人的身份來接受傳承的,當然也包括怎麼駕馭一個家族。
秦楚亦,是古帝墓選擇的繼承人,原本也是少尊主的人選。
十九看了明賀一眼,眼神有些羨慕,「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她本來只是遵從禮貌這麼問出口,內心已經做好了告辭的準備,未料明賀眨眨眼沉聲道:「有。」
她向前一步握住一直懸浮在半空寂靜地恍如不存在的竹劍問十九:「為什麼這柄劍不需要淬鍊?」
軒轅劍、驚影劍、碧海劍和龍泉劍都被那個統領拿走了,為什麼竹劍不需要呢?
十九腳步一頓,看著竹劍眼神深深:「它叫什麼名字?」
「明月。」明賀如是說。
這是她為竹劍所取的名字。
九天攬月、明亮不可方物的明月。
「因何而生?」十九繼續問。
明賀沒有回答。
十九於是朗笑一聲轉身退下。
因何而生?因左清月而生。
其他劍需要鳳凰火種的淬鍊,明月劍卻不需要。
只能是因為游翎交給她時,就想到了今日。
她知道她會帶著這柄劍上諸天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