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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域中以東域最低,九州內以第九州最弱。而流雲宗位於東域第九州羅隱城內,即便在這邊陲之地,它也不是最強的。
可是又如何呢?身處低端、心向高處。
明賀的想法從來不與一般人輕易重合,比如此刻她就覺得,越是身處卑微,要往上走就越容易。
因為往上的路有很多條,空間還有很多,而她再低也不會低到哪裡去了。
還有哪裡會比青石鎮再低嗎?她覺得沒有,所以更有登高望遠的雄心壯志。
「那麼現在你可以知道諸天戰場是什麼了。」謝丹臣喝下一杯茶看著對面少年人眸底不滅的星光笑意明朗,「浮雲宗,我帶你去。」
「請師叔告知。」明賀說。
她知道諸天戰場是什麼,可是她更想知道在像謝丹臣這樣的強者眼中,諸天戰場意味著什麼?
「諸天戰場是希望。」他一字一頓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認真,「是人族護住家園的希望,也是異族入侵的希望。」
「我人族史上共有三次大規模的異族入侵。
第一次萬族入侵是劍尊帶領人族抵抗住的,第二次百族入侵還是劍尊,彼時劍尊修為已經半廢,是他身化混沌散盡修為煉得這一方諸天戰場。
劍尊將異族進入天武大陸的通道全部毀去,及至最後一道時,劍尊餘力已盡,他只能以身化混沌煉就諸天戰場來堵住異族入侵之路。」謝丹臣站起了身面上神情恭敬而嚮往。
「所以人族強者要上諸天戰場殺掉入侵的異族護人族安寧。所幸劍尊當年給諸天戰場下了禁制,異族進入諸天戰場的異族人數和修為都受到了限制,我人族才可以撐過這幾千年。」
萬族入侵,劍尊,身化混沌。
明賀眼裡有疑惑,但她看著謝丹臣知道他現在還沒有打算告訴她全部,「那麼異族為何要入侵天武大陸?」為地盤?為靈氣?
「因為我人族的地盤人傑地靈,草木山川靈氣濃郁、生機勃勃,異族之地如同一片焦土環境惡劣,他們當然嚮往,因為嚮往,所以要據為己有,要將我人族馴服為奴隸。」
「在劍尊之前,人族不知有多少先烈慘死異族利爪下不得轉生,一片狼藉、自顧不暇,這是人族最初面對異族入侵的模樣。」
謝丹臣語氣難掩悲痛,「所以迄今我人族早已將這種教訓刻入骨髓,凡異族皆當殺,血氣刻於胸腔,一點熱氣自心而起。」
所以這就是她遇到那幾個怪物時控制不住的憤怒來源的原因嗎?明賀若有所思。
她這具身體是純正的人族血脈,自然祖輩恥辱和奮起反抗的不甘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可是——
明賀想著謝丹臣方才的話心裡又冒出一個疑惑,「既然如師叔所說,諸天戰場是異族進入天武大陸唯一的通道,戰場上也有我人族強者駐守,那我在流雲山脈見到的異族又是從哪裡來的?」
「偷渡。」謝丹臣長嘆一口氣,「異族無孔不入手段奇出根本防不勝防,人族強者也只能阻攔一部分,其他修為低下等級卑微的異族還是可以藉由禁陣進入天武大陸的。」
「你見到的那幾個異族是天眼族內最低等的異族,修為低、攻擊弱、天眼未開、語言不通,那是天眼族內血統最低賤的存在,送進來也只是探路送死的馬前卒。
可即便是馬前卒,若是數量足夠多放在這裡也足以掀翻一宗了。」謝丹臣語氣有些惆悵,「諸天萬族,人族在體質上是最弱小的。」
「異族一成年就可以送上戰場,可是我人族強者只有修為到了人王境才可以上戰場。」他有些傷感,「人族強者其實是死在異族以數量堆砌出來源源不斷的攻擊上的。若是數量相當,人族從來不懼。」
明賀不解,「為什麼只有修為到了人王境才可以上戰場?」所以現在的秦楚亦還是上不了諸天戰場的嗎?
「因為諸天戰場有罡氣環繞,異族自帶防禦不懼,人族卻只有突破至人王境後才可以不受罡氣影響。
還有就是,修為到了人王境後隕落的危險會降低,人王境強者貼近天地可以更清楚地感知危險趨利避害,活得可以久一點。」
雖然最後還是死於異族群起而攻之的利矛之下。
謝丹臣換了一口氣接著說,「中域第一州天武門邊有一塊石碑,石碑高可參天,碑名天武武,那碑上記載了異族第一次入侵天武大陸迄今為止所有上過戰場的人王境強者。
人族會記得每一個為他們而戰、而死的英雄。」
他們守護的是天武大陸,自然碑名也要叫天武碑。
天武門下天武碑上,記述的是錚錚鐵血。
「五域九州不知多少天驕生死歷練日夜不懈苦修,為的就是將自己的名字親手刻在那塊碑上,然後上戰場殺異族,再護人族萬年太平。」
「明賀,若是哪一日你修為到了人王境,你也可以親手在那塊碑上刻下你的名字。」謝丹臣看著眼前明眸藍衣的劍修笑容和藹,「除了這些之外,人皇宮外懸掛著的東天鍾還會為你而鳴,鳴聲響徹天武大陸每一處地方,那是去戰場廝殺之人應有的殊榮。」也曾是我和師兄夢寐以求的殊榮。
人王境,人皇宮,東天鍾。
明賀眸光一頓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心神一震,她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她好像聽到了,聽到了師叔口中東天鐘響起的聲音,看到了屬於人王境強者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