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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能三番四次躲過各宗門長老的搜查追殺。
明賀按著劍盯著他卻沒有要現在下去的打算,自信是一回事,莽撞是另一回事,兩者可從來不等同。
她要動手,就要思慮周全,而且……來追殺血手人屠的,可也不止她一個。
明賀仰頭喝了一口靈酒,辛辣的感覺一瞬衝上咽喉,她沒有理會咽喉處不適的感覺一邊感受著體內微弱靈氣的匯入一邊將眼角餘光給到了頻頻探出氣息試探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年約二十,白衣束髮、背負長劍,他此刻就立在離小茶攤不遠處的樹下,身姿筆直目光如矩,兩眼緊緊盯著坐在小茶攤破舊長椅的中年糙漢,眸中殺意沒有掩飾。
「鏗——」
伴隨著長劍出鞘的清鳴之聲,方才還立於樹下的青年腳尖輕點向前飛掠,朗朗烈日下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大樹離小茶攤不過數百米,靈氣加持下青年只用了幾息就站在了中年糙漢面前。
他拔劍將劍尖對準那糙漢朗聲開口,「你就是血手人屠?」
血手人屠?
周圍有修士自青年男子移動時就注意到了他,好奇地投了幾分心神在他身上,待聽到他說對面的糙漢是傳說中大名鼎鼎殺人如麻的血手人屠不免心神一震,人群里一陣震動。
有的拔腿狂奔生怕被追上了結了性命,有的藝高人膽大倚在酒樓旁同明賀一樣靜靜觀望,還有的蠢蠢欲動走近小茶攤蓄勢待發,可能是跟明賀一樣接取了任務的宗門弟子。
旁人因這句話各自反應不同,那糙漢卻仿佛充耳不聞,他沒有在意近在咫尺的劍鋒,看起來還是不慌不忙的模樣,低頭依舊小口小口小口喝著茶水。
「血手人屠,死到臨頭還徒死掙扎?」青年嗤笑一聲,手中劍揮起劍氣激盪,劍氣中隱隱蘊含勢的力量,「記住,我叫張臨天,青山宗內門弟子。」
「老子對死人的姓名不感興趣。」糙漢冷笑一聲也不見有什麼動作,眾人視線里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剛才自稱張臨天的青年已經倒飛而出身體打橫躺回他剛才站著的樹底下。
不過一招,才只一瞬!
人群一瞬靜默,繼而譁然驚詫之聲響起不絕。
「血手人屠做了什麼?怎麼我感覺眼前一花那修士就敗了?」
「不知道,我也看不清。」
「他出了一刀。」有人看著他收起的右手語氣凝重,並掌如刀,可見刀道感悟並不淺,這可不是殺多了人就能做到的。
「張臨天在青山宗內門弟子中頗有名聲,修為引靈六重實力卻遠不止如此,連他都被一招打敗!」
「血手人屠又變強了!」這個事實懸於在場修士心中,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修仙世界確實弱肉強食,但是如血手人屠這樣僅憑心情好壞殺人的還是很少,因為除了弱肉強食,修士也同樣奉行替天行道、不違本心。
血手人屠的行為是對修仙世界默認規則的挑釁,憑著修為行兇,誰能不驚不懼?
但驚懼之外,還有憤怒。
所以才有了振武鏢局大小姐的悍然出手,在她死後也不斷有人企圖除惡揚善,雖然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小茶攤長椅上,血手人屠收回右手飲下碗裡最後一口茶,輕蔑地瞥了一眼角落裡縮成一團的年老夫婦彈去一道刀氣轉身就要去了結了躺在地上半晌起不來的張臨天。
酒樓靠窗二樓的明賀見狀眸光一冷,揮手一道劍氣盪出,後發卻先至在半空攔下那道刀氣,兩者碰撞著在空氣中炸開,餘波將生鏽的大茶爐掀翻,熱氣騰騰的褐色茶水灑了一地,殘破長椅東倒西歪。
那對年老夫婦瑟瑟發抖著朝更裡面縮去,彼此相依眼神里寫滿恐懼。
「咚——」
藍色身影自酒樓二樓越過紗窗飄逸著落下身形,明賀看著劍氣揮射而出抵消掉刀氣的奪命攻勢心下一松。
她看了那對年老夫婦一眼,目光在看到飛濺滿地的茶水和東倒西歪的殘破長椅時一頓,繼而轉身看向張臨天。
他還躺在地上口吐鮮血,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是徒勞無功,血手人屠站在他前面提著一柄血刀,刀尖對準他目中是掌握乾坤的張狂得意。
「血手人屠,果然名不虛傳。」明賀朗聲說了一句話牽引過來他的注意力,右手按著白色長劍的劍柄懸而未發,邁著腳步不疾不徐緩緩靠近,步履行進間是漫不經心的隨意從容。
血手人屠被她話語吸引了注意,不知是覺得不急於一時還是覺得明賀威脅不了她,竟是一改之前斬草除根出手狠絕的作風棄了張臨天看向明賀,「又一個宗門弟子?」
他緩緩摘下斗笠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滿臉橫肉,凶光畢露嘴角笑容邪肆喋血,「活著不好嗎?」
「活著當然好。」明賀握緊手中的劍沒有貿然出鞘,周身氣勢於一瞬凝為一點,姿勢鬆散隨意心裡卻打起了全部的精神。
引靈六重、血手人屠,果然五百貢獻點不是那麼好拿的,這要是說不好命就丟了。
「既然好,何苦找死呢?」血手人屠看著她眯起了眼睛,不過區區引靈四重,居然能威脅到他麼?
不可能!
血手人屠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連出身宗門的引靈八重弟子都曾死在他刀下,眼前少女不過引靈四重,怎麼可能威脅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