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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效忠於殿下,自然不會讓她們活著,因此才一路尾隨,沒想到卻遇到了這座大殿。
星辰鎖的主人麼?
他嗤笑一聲不屑鄙夷的姿態毫無掩飾,殿宇隔絕深海和聲音,自然也隔絕了他低沉沉的笑聲。
游翎的笑聲似乎是奪命的魔咒,眸底深幽幽如同血狼撲食,黑衣黑狼,他本來就是地獄裡索命的修羅。
明賀。
他念著這兩個字,只覺心底情緒起伏不定,星辰鎖認定的主人,諸天星辰庇護的天之驕女,光明和希望的象徵,烈烈灼日下一往無前的劍修嗎?
游翎目光深深看著那扇朱紅色的殿門,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他現在不想殺死明賀了。
他想毀掉她,想看著光墜入黑暗的絕望黯淡,想要人族自己毀掉他們的絕世天才。
那一定會很有趣。
「師姐,那兩個字是什麼字?」明賀抱著秦楚亦回到大殿之內,有些好奇地問出聲。
「星辰。」秦楚亦眸光幽幽,仍然呆在明賀的懷裡沒有要下來的意思,「那是古族的文字。」
「古族?」明賀眨眨眼,她知道秦楚亦的秦族是古族,中域大族多是古族傳承。
「古族是一個很龐大的概念。」秦楚亦眸色複雜,「更確切地說,那是魂道古族的文字,也叫魂族,魂族之人只修魂道,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強於一般生靈。」
明賀點點頭,她知道魂道,最初從白夢皎那裡得到的《斷神刺》就是魂道手段,還有她後來在東域域主府得到的《幽冥劍》。
三千大道,魂道也是其中一種,甚至因為修煉之難度,魂修的數量遠遠少於陣修和器修。
但若是修煉有成,魂修帶來的殺傷力是不可想像的,說是毀天滅地也不為過。
「魂族之人血脈奇特、子嗣艱難,繁盛於上古,到如今幾近滅亡。」秦楚亦嘆了一口氣,「據我族古籍記載,數千年前劍尊帶領人族抵禦諸天萬族,其中就有魂族先祖。
那是魂族的最強者,在戰場上手段層出不窮,魂力源源不斷,手下不知多少異族魂斷戰場。
距古籍記載,他曾以一己之力屠戮百萬異族,於天武大陸最危亡之際死戰不退,全身根骨被異族打碎。
可是他是魂修,只要命還在,就永遠可以屠戮異族,非死不息。」
秦楚亦眸中有亮光,是對強者和先烈尊敬和嚮往,「魂道以魂海為支撐,以魂法為攻擊手段,自然魂族大能寫出的文字也非同凡響。」
「這座大殿應該是魂族大能的遺蹟,甚至可能是魂祖曾經的洞府。」秦楚亦的嗓音有些顫抖,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那可是魂祖啊,是與劍尊曾經並肩的戰友,是天武大陸的古帝先烈。
「那為什麼會是星辰二字呢?」明賀若有所思,「難道魂族與星辰鎖有關係?」
「應該是這樣。」秦楚亦給予肯定,「我曾讀過許多關於上古戰爭的典籍,星辰鎖的煉製和鍛造至關重要,曾經是劍尊與一眾強者寄予厚望的存在,據傳參與煉製的有魂族、鮫族、人族……」
鮫族?
明賀眸色微動,她想起當初在定康城白玉樓的拍賣會上,隔著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白夢皎卻一眼就知道她是星辰鎖的主人。
而白夢皎是鮫族皇室血脈。
「上古歲月?星辰鎖?諸天戰場?」明賀喃喃自語有些嚮往,「那是怎樣的曾經呢?」
有異族肆虐,有人族死戰不退,有魂族一法滅萬道,劍修劍動山河、刀修劈斷乾坤,音修震天動地、陣修以天地為棋局,那是怎麼樣的風華絕代?
心口有烈火灼灼,明賀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嚮往過諸天戰場,也從來沒有為自己是人族而驕傲至此,她身上流著人族的血液,她如今是劍修。
「誰知道呢?那些被暫時蒙在厚重史冊之後了。」秦楚亦眸中是與明賀一般無二的涌動波瀾,「或許只有當異族退出天武大陸,我們才可以去從容探索前輩走過的道路。」
她收起眸底神色貼緊了明賀,「我們去側殿看看。」看看魂族會不會留下什麼給後來者。
「好。」明賀自無不應,她抱著秦楚亦跨過側殿的殿門,依舊是一片空空蕩蕩,只是也纖塵不染,灰塵和破亂被殿宇隔絕在外,這之於神秘莫測的魂族而言應該是雕蟲小技?
明賀暗暗猜測著走近側殿前方,那裡立了一角古木方桌,桌上是一方神龕,沒有題字,隻言片語都不曾留下。
分明沒有風,黑色的帷幔卻微微飄搖,古樸莊重的氣息將她們籠罩。
不需要任何言語說明,明賀心底一瞬浮起的情緒已經告訴了她答案,心口的星辰鎖還在無聲震盪,這是魂族強者的埋骨之地,或許就是那位魂祖。
秦楚亦顯然也知道,她掙扎著離開明賀的懷抱,雙手合十在神龕前下跪,素來不因敵人而彎的身軀在此刻道盡虔誠和敬仰。
藍色衣衫上有血色滲出,她的動作牽扯到傷勢,可是秦楚亦卻沒有皺眉,更不曾在意,她只是拜倒在神龕前,帶著對人族先烈的無盡尊敬。
明賀撩袍跪在她旁邊,心底激盪在這一刻沒有因為自己是這方世界的外來之人而少上半分。
她仍然不知道魂族這位前輩身上發生過怎麼樣的故事,跟星辰鎖有什麼樣的聯繫,又是如何埋身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