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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死後,浮雲宗養我到七歲,告訴了我父母的事,然後問我要不要修行。
我師尊鄭長老跟我說,如果我選擇不修煉,浮雲宗可以護我一世周全,只要浮雲在,我就不必為生計奔波,我可以做富貴閒人。
可我若選擇了修行,浮雲宗便不能保證我一世無虞,因為凡人可以被修士保護,修士卻要保護凡人。
你知道我的選擇。」
明賀低眸不知道該說什麼,「木師兄選擇了修行。」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是啊,我選擇了修行,我想要保護凡人,我更想殺異族,那是父親的夙願,以後也是我劍尖畢生所指。
陸原、方夏、屈楮,他們的長輩都是敢死隊的一員,因而拜入了大宗,與我一樣以殺盡異族為畢生所求。所以他們不能釋懷,不能釋懷那麼多人付出了性命換得的盟約,因為你師尊而毀於一旦。」
「如果當年妖族少尊主沒有死,如果當年在那個最佳的時機妖族出兵與人族聯手,或許……」
青年面上有亮色,「或許偷渡進來的異族會被完全趕出天武大陸也未可知,可是沒有或許,你師尊到底是破壞了最好的良機,後來再說服妖族出手,也遲了。」
他眼神里有明晰,「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沒有或許,在最好的良機出手打敗異族不是必然,只是因為那場大戰被推遲了。
因為它沒有如期發生,因為這二十年死去的人族太多,於是活下來的人族在傷痕累累鮮血淋漓時不免會這樣設想,設想異族剿滅後美麗的天空和皎潔的月色。
而這樣的美好或因曲凌雲而毀,於是恨你師尊看起來也不是很難理解。」
「可是我不恨曲師叔!」木千轉身看向碧藍色的天空聲音朗朗,「當時你問我覺得曲師叔是對是錯,我回你或對或錯,現在我可以告訴,為什麼是這個回答。」
青年明亮的眼神在白晝里熠熠生輝,「仗劍除妖盪盡不平沒有錯,一群人的命是命,一個人的命也是命。曲師叔只是錯在太弱,他太弱,我太弱,我們都太弱。」
他低眸,「人族太弱小!若是足夠強大,異族何懼、妖族何求,當年中域域主一定要護下曲師叔,我想,他一定也是這樣的想法。」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想法,明賀師妹,他們不恨你師尊,只是難以釋懷。」
他揮劍出鞘一劍刺出,斬落一個躍過城牆的異族頭顱,「那枚生死果其實一點用都沒有。」它救不了妖族少尊主的命,甚至連他手裡地階的回靈丹都不如,上古記載只是記載。
可是那樣的記載,卻葬送了一百零三條性命。
青年躍入城頭上甲衛之中,揮劍遊走在逼上城牆的異族中,劍下落落風采如驕陽入懷,正氣凜然藏著滿腔憤怒。
那一刻,明賀看著木千的背影想,浩然劍道應該就是那樣的。
第81章 鏖戰落幕
鋥!
明賀握緊手裡的龍泉寶劍,縱身躍入城牆甲衛中擋住異族利爪,劍與尖銳的鐵爪相撞,火花四射間左手並指如劍,一道劍氣凜冽而出削穿異族胸口,面目染血神情冷冽,劍影落下的血液打濕了城上殘壁。
「昂!」
異族受痛之下昂首長嘯,面目猙獰進攻之勢愈烈,從豎木下爬上城牆的異族也越來越多,她並非只面對一個異族。
明賀皺眉清喝一聲,左手微彎,從儲物戒指里取出得自東域域主府的碧藍色地階寶劍,將其握在手中,雙手都持了一劍。
她並沒有修行左手劍,因而左手持劍不免僵硬侷促,但也聊勝於無,起碼可以借利器之銳震懾一番。
「咚咚咚。」
城牆高架之上的戰鼓仍然在響起,那是墨澤城的戰鼓,也是靈魂。
鼓在則城在,鼓響則戰,是宣戰的號令,也是向城牆之下看不到戰況的凡人宣告平安的訊號。
「戰!」
墨澤城的甲衛被血跡染污鐵甲,卻依舊壯志激昂戰意不減,手中長槍握到發疼發燙,有人在倒下,有人掙扎著站起,有人加入,有人退出……諸天戰場之下的天武大陸也處處是戰場。
明賀黑眸微縮,腳下踏起尚不熟練的暗影步,身形如鬼魅飄忽在異族高大如鐵的身群中,立到城牆邊拾起旁邊玄石製成的落城石狠狠砸向城沿下的異族,砸落一地血痕。
城牆上的異族很多,城牆下的異族也不少,她的修為還是太低,破開異族防禦太難,因此只能盡全力阻止異族上得城頭來。
咚!
明賀再次砸下一塊落城石,右手骨節發白握緊長劍貫氣其上,劍氣如驚龍射出,一道低低的龍吟聲響起,竟是碎裂了周遭幾十顆豎立的長木,異族失去了支撐點從城牆上摔下。
雖然因為體質強悍不至於摔死,卻也不是完好無損。
城牆高深不可逾,縱是異族身姿矯健敏捷,無外物相助要憑空登城也機率渺茫,只得復從密林折斷樹木來,而這一來一去中間留出的時間總算可以讓城牆上的甲衛和來援的修士微微喘息,不至於力竭而亡。
明賀換了口氣吞下一枚丹藥,抬眸看到天色不知何時已經走向昏暗,烈陽西去,月色隱約照映群山,火紅的晚霞鋪滿天空,夕陽西下,襯得戰場越發蕭瑟淒淒。
可是戰鼓之聲還在響起,戰鬥不因日落而停止,異族要以雷霆之勢攻城,而他們要死守等待支援。